陈珂他们在屋中讨论计划，城中另一处，柏云迪正在向自己的手下刘从大吐苦水。“可恨那袁崇焕竟然如此轻慢我们武将。就当着众人以及那陈珂的面，把我打发下城墙。着实可恼！”

即便过了几个时辰，柏云迪还是耿耿于怀。他不会去管自己也是多次抢在袁崇焕面前下令，想要抢先干掉陈珂。“莫生气，莫生气，来喝酒喝酒。”

饭桌上，刘从殷勤地给柏云迪满上酒。柏云迪一饮而尽，刘从又接着满上。待到柏云迪放下酒杯，刘从打探道：“柏将军，照你所说，你对那陈珂很是看不过眼。不知道他何处得罪了你？”

柏云迪刚才是从城门冲突讲起，此前的事情并没有讲述。“陈珂那小子，乡野村夫，来路不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个听众，柏云迪来了谈性。“还记那柳郦城的沈云英吧？”

“记得记得。”

刘从连忙点头。他当然记得，当初就是他把情报告诉柏云迪，告知他沈云英样貌出色，别有一番英武之气。并建议他去征讨沈云英，既能立功，又能一亲芳泽。柏云迪也是心动了，向袁崇焕请命。其实按理来说，柏云迪是武官，袁崇焕是文官。袁崇焕要向柏云迪下命令必须通过柏云迪的顶头上司祖大寿发令。但碰巧前段时间祖大寿出去执行公务，柏云迪也就成了城中最高的武官。袁崇焕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再加上柳郦城的娘子军是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货色，就同意了。柏云迪接着说：“沈云英那婆娘自作聪明，出城舍弃城池的便利不用，出城伏击我，却被我识破，反过来把她包围。眼看着我们就要擒下那女贼。陈珂那野小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坏了我们的好事。”

柏云迪重重锤了桌面，却没有提自己被吓走的狼狈。“此人莫非有何不凡之处？”

刘从打探道。“雕虫小技，奇技淫巧，不值一提。”

柏云迪糊弄过去。刘从心里不屑，你柏云迪是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不然我能忽悠你出去？！他继续打探：“那在城上他又如何？讨得袁大人如此青睐于他？”

“他说他打探到女真人过完年就会南下的情报。我喝斥他信口雌黄，告诫袁崇焕不可轻信。结果就……”柏云迪又抓起酒杯，刘从心下一惊，没有察觉。“酒！”

柏云迪不悦，刘从赶紧给他满上。柏云迪满杯饮下，接着又开始说道：“后来我又询问其他人，他们说是陈珂和袁崇焕去工地参观。陈珂看到城墙修缮进度缓慢，于是向袁崇焕献出了一物，名曰水泥。类似于砂浆，但功效远远胜之。可让宁远不用在城墙外面砌砖，大大加快城墙修缮的进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袁崇焕在城中建了一座水泥工坊，派兵全天巡视。”

刘从眼珠一转，计从心起。“柏将军，你对城里的人比较熟悉，不如你派人潜入，偷出那水泥配方。我找我熟悉的工匠研究，看看能不能从中破坏。如果有办法破花水泥的筑墙之用，袁大人必会怪罪于他。延了工期，朝廷怪罪下来，袁崇焕必然把此事怪罪到献了水泥的陈珂身上。当时候也就为柏将军你报仇了！”

见柏云迪心有所动，又继续道：“就算没法破坏那水泥之功效，我们也可找到线人，偷偷把水泥秘方卖给外人，必然所获颇丰。“卖给流匪？他们也没多少钱。卖给陕西那些起事的？山高路远，风险有点大。要不卖给高丽吧。他们特别喜欢修城墙。此事要从长计议。”

柏云迪托着下巴思索。刘从见到柏云迪根本不去考虑后金，心知要侧翻柏云迪加入后金，恐是不易。没错，这刘从就是女真人的细作。先前他蛊惑柏云迪去攻打流匪就是为了破坏明庭和附近流匪的关系，结下死仇，他们就不会齐心协力对抗女真。甚至流匪还会投靠女真，成为鹰犬，袭扰袁崇焕的官军。前不久，他听闻到了一个消息。袁崇焕有一计划，想要修建从山海关到宁远再到锦州的官道。他想要把这三处连为一体，建立防线，相互支援。进可攻退可守，让南下的女真顾此失彼，首尾难顾。此事不可小视。于是他定计破坏官军和流匪的关系。如果将来防线建城，他们女真也可指示流匪在官道劫掠。让他们运输辎重遇到麻烦，从而让整个防线徒耗钱财，没有用处。……水泥工坊外。“谁？！”

一个守门的将兵大喝。“出来！”

将兵又继续喝斥，没有上前，呼唤周围的同僚过来协助。“别，别，是我！”

一个男子从阴暗处走出来。“你来此处干吗？”

守兵盘问道。“我……我方才酒醉，夜晚迷路，尿意上涌，就随便找一片僻静处小解。没想到冲撞了兵爷，恕罪恕罪。”

说着他还拱手讨饶。“守兵放下兵器，对其道：“此处乃是军机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靠近，你还是快快离去吧。”

说完兵丁就不再看他。而那个闲杂人等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他也是心有不甘，其实他也是官军，只不过是柏云迪的亲信手下。柏云迪给他布置任务，让他过来水泥工坊刺探潜入，他以为会是一个轻松的任务。因为他乃是斥候出身，身手了得，寻常三五个大汉不能近身。跟难得的是他的潜入刺探的本事。他在水泥工坊边上打探了许久，始终没有找到潜入的机会，还被对方识破。他心里发誓，守卫水泥工坊的这些官兵绝对是袁崇焕精锐私卫。袁崇焕身边的私卫个个身经百战，是精锐中的精锐，不是重要的场合，不会动用。没想到在袁崇焕的心目中，这座水泥工坊的安全比他自己的安全更重要。想到这里，那个探子也是没有办法，摇头叹了口气，转身隐入了阴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