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你以后也别袁大人袁大人叫了，以后非官面场合喊我袁大哥就好。”

袁崇焕点头应允。陈珂接着道：“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先前答应过那沈云英，只要我能让袁大人你不再去攻打柳郦城，她就配合我在城里种植土豆。现在此事已成，我要赶紧回去去做安排。城里的流民还等着吃饭呢。”

“那陈公子何时回来？”

“等到秋收吧。”

陈珂答道。在辽东这个地界，土豆一般是种三个月。春夏之交种下，秋天收成。“等到秋收之后，我就带着大家过来投奔袁大人你，还请不要推辞。呵呵。”

陈珂说着轻松，说是投奔，其实说逃难更合适。来年女真进攻，宁远之力只够守城，周围那些小城池必然是管不上的。说不定还会坚壁清野，把周围的百姓强行集中到宁远来。与其到时候被逼着过来，还不如主动过来投靠。袁崇焕听到陈珂没多久就会回返，心下松了口气，他都已经离不开陈珂了。他面上喜悦道：“袁大哥我必将扫榻以待。”

接着又道：“既然那柳郦城收留了那么多的流民，索性我给你一封文书，让你代表我宁远城收留附近流民，招降流匪。另外给你一些粮食，让流民能够坚持到土豆收货。你把他们聚集起来，努力安抚，等到女真来犯，大家齐心抗敌。”

陈珂也没什么意见，多一分力量总是好事。让他们联合起来对抗女真总比任由他们在外面捣乱好。“说起来陈贤弟你有大才，我袁某人自愧不如。如此人才不为朝廷效力岂不可惜？奈何我现在既得罪了顶头上司高第，又触怒了朝中的九千岁，也是自身难保。等到来年，我给孙大人修书一封，向他举荐，相比陈贤弟会有一番前途。”

袁崇焕也是向陈珂许诺前程。陈珂却不以为意，面向袁崇焕道：“袁大哥，既然我叫你一声大哥，那我有一些肺腑之言不得不说。”

看到陈珂如此郑重，他也表情认真起来。“请说。”

“据我所观，我们这大明早已气数已尽。二十年内必然陨落。”

袁崇焕一愣。“贤弟你也知晓，我袁某人向来不信神鬼之说。”

陈珂道：“这所谓气数，并非我夜观星象所得，而是我结合史书所载以及眼见之实所得。袁大哥可愿听我细细道来？”

“请讲。”

“袁大哥可知为何现下我大明流民遍地？”

“按照你先前的说法，现在正处于冰期，温度下降，庄稼歉收。百姓吃不饱饭，自然只能四处流窜，寻找活路。”

“正是，可袁大哥你想想，我大明的粮食真少到了连百姓温饱都解决不了的程度了吗？”

“呃，那倒没有。我大明历来施行藏富于民的施政方针，民间富户是不少的。如果他们能够拿出余粮，百姓想来还是能活下去的。”

“那他们愿意拿出来吗？”

“自然是不愿的。”

“既然他们不愿，那朝廷为什么不下令征收呢？据我所知大明这些士绅地主所需上缴收成的比例，比之贫苦的百姓，还要低上不少。”

“这……恐怕此政令在朝堂之上就没法通过。”

袁崇焕略一思索，便无奈叹了口气。看到对方的表情，知道对方明白了。陈珂索性把话说的更直白。“大明立国已近三百载，天下的土地过于集中到地主士绅的手中，底层百姓的日子很是艰难。平常年景还好，能勉强维持。如遇到打仗，如前些年的万历三大征，亦或是现在辽东的战事。朝廷必然开支加大，而这些花费必然摊派道底层百姓身上。因为朝廷诸公大多地主士绅出身，他们是不会愿意自己的利益受损的。如若再不巧遇到天灾歉收，那百姓就更没了活路，索性四处流窜，甚至揭竿造反。现下大明不就这个处境吗？假若把大明比做活人，那就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了。我说大明气数已尽，难道还说错了吗？！”

袁崇焕听罢此言，一时无语。良久之后，叹气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朝廷委我重任，我不能不担。至于大明将来如何走向，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兵备佥事可以操心的。走一步算一步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对女真人的侵攻。无论改朝换代与否，无论如何，我汉人的江山不能落入到建奴的手中！”

…………第二天一大早，宁远城外，众人送别。陈珂一伙人除了马钧，其他全都回返柳郦城。“我说陈小兄弟，你不走不成吗？我还有许多火器上的问题向你请教那！”

说话的是五大三粗的满桂。陈珂笑着摇头。“你真是，是不是放不下柳郦城的那个沈云英啊？听说长得还不错，还是匹烈马，什么时候带来让我看看。”

满桂八卦道。“满大哥休要胡说，坏了姑娘家的名节。”

“这有什么坏不坏名节的，江湖儿女，敢爱敢恨。哦对了，袁大人答应你的粮食，会晚点出发，我们会派兵护送。”

陈珂点了点头，袁崇焕私自给他们流民拨粮，是担着风险的，他内心是很感激的。“你说那老袁为什么不亲自来送你，是不是你们吵架了？我看你们昨天还好好的。要不我给你们说和说和？”

满桂对于袁崇焕今天没来送行感到很是不解，这个宁远城里最器重陈珂的就是他了，甚至比自己还要器重。陈珂微笑不语。可能昨天和袁崇焕说的一番话，他还没有缓过劲来吧。不管怎么说，此地之事暂了。队伍行出一段距离，陈珂回首望去。高大的宁远城静静屹立在冷寂的平原之上。下次过来，恐怕就是腥风血雨，金戈铁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