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天意，只信人为。正如叶云当日在天澜宗论道说的一样，天道是什么，虚无缥缈，何人见过。他就是道，修道就是修己。到了蝶衣这个境界，在如今天命还未完全降临，帝君隐退，斩断帝君之路后，更多的其实就是对自己的道的一种感悟。她当然不会像祝念这样觉得叶云是在胡说八道，大言不惭，相反对她的修行有了极大的触动，有了一个全新的方向。叶云好歹以前是帝君修为，而且是在帝境之中都绝对顶尖的存在，连天魔大帝都说叶云和他在咫尺之间，是最接近那个境界的人。“叶云，你可知道为何诸多帝君同一时间全部隐退，他们去了何处，为何在他们隐退之后，会留下天命在这一世降临的传闻。”

“而且这百年来，天地大变，各种各样的天才层出不穷，似乎是一个真正大时代的降临，难道这一切都是注定。”

帝君的隐退，叶云最开始是从端木邀月的口中得知，当时他就不解，是什么能够让如此之多的帝君全部选择消失不见，甚至斩断了后世之人想要攀升帝君的路。后来他回到天澜宗，与吴道子也有过一些交流，不过吴道子的修为在圣尊中只能算是寻常，当时的天澜宗又遭逢大难，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现在有蝶衣这个九星圣尊在此，叶云也正好印证一些他心中的想法。“当世帝君少说也有十数人，玄道以莫问天为首，佛道则是以一禅和尚为首，自我去后，魔道群龙无首，但万魔山的那几人却心甘情愿的隐退，其中必然有些玄机，不是莫问天和一禅许下重诺，就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会不会和天道有关。”

蝶衣也听说了一些传闻，虽然雪蝶圣殿不是帝统道门，也没有帝君在背后扶持，但是以她的修为，自帝君隐退之后，已经是四荒八域最强的存在。“天道无形，无人知道是什么，他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都无人知道，可如果他是有意识的，那么会不会是他和当年的帝君做了什么交意，或者是给出了什么承诺。”

这话一出，叶云的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一件事情。在埋骨之地中，葬着的是天魔大帝，是天魔族的强者，还有那个不知境界如何的老者神念，当时他突破境界，引来天劫，那老者神念说过一句话让叶云记忆犹新，弹指之间就让天劫散去。他让天劫滚开，而那一刻的天地之中也有回应，似乎动怒一般，那说明天道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为何不能是有意识的呢。后来在天魔大帝的传承之中，叶云和天魔大帝有过交流，隐隐之中，他感觉天魔大帝对所谓的天道并没有什么忌惮，反而颇为不屑和仇视，这又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如果天道不是道，不是纯粹的道，而是有着自己的意识，那么当然可以和莫问天与一禅和尚做个交意。天道忌惮天魔大帝，同时也忌惮当时的他，所以莫问天和一禅和尚会不惜自己的名声，联手设局，在他们隐退之间将他放逐到了无尽深渊。不是莫问天要杀他，也不是一禅要杀他，而是天道要杀他？叶云的眉头渐渐皱紧，这个想法看起来很是荒谬，万年以来，从未有人想过天道有情，从未有人想过天道也有自己的私心，也有自己的喜恶。可是，又为何不能呢？叶云沉吟了半晌，一时半会他也理不清头绪，现在的他还太弱了一些，还有太多的问题不是他能够去印证查验的，沉声说道。“此事暂且不提，天道如何，与我等无关，天命若是降世，自然要放手一搏。”

“天命若是不归于我，我就自己踏出一条道来。”

蝶衣看着叶云这壮志凌云的样子，嘴角轻勾，当年的他也是这样，似乎不惧天地，任何事情都难不住他。只是如今的叶云比当年的他更加果决，更多了几分狂傲。“叶云，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何会突然重续婚约么，现在我就告诉你。”

蝶衣看了一眼叶云，取出了一枚通体晶莹的玄玉放在手中，宛如一颗琉璃珠，不过在这玄玉之中，还藏着一缕似有似无的东西。“你感应一下。”

蝶衣将玄玉交到叶云的手中，刚一入手，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哪怕是叶云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是…”叶云眉头一皱，他有些拿捏不准，这玄玉中的东西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光是这么一缕，他也不好分辨。“这是从我那弟子身上取出来的。”

雪蝶圣女身上取出来的，那肯定是与生俱来的了，这样的东西，天生就在一个女子的体内，雪蝶圣女能够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你要重续婚约，是想要看看天澜宗有没有法门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么。”

“嗯。”

四荒八域之中，各种各样的体质很多，哪怕是蝶衣也不可能全都见过，雪蝶圣女体内的寒毒可以说是她此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样的寒毒，如果不是有人一直给她镇压，雪蝶圣女早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叶云将玄玉放在手中，掌心之上涌起一道氤氲光芒，在他身后，神魔虚影骤然出现，星神变瞬间开启，一副薄如蝉翼的铠甲覆盖在叶云的身上，这是他踏入战将境后，星神变发生的一个变化。只见叶云两指一捏，玄玉瞬间破碎，里面的那一道游丝落在他的掌心之上，星神之力瞬间将游丝全部包裹，化作一个结茧。可是哪怕如此，这一缕游丝却像有生命的一样，不停的颤动，似乎想要挣脱星神之力的束缚一样。“倒是个奇怪的东西。”

叶云也生出了极大的好奇，他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东西，从雪蝶圣女的体内脱离之后，竟然还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甚至哪怕已经被星神之力包裹，依然散发出恐怖的寒意将内部全都给冰封了起来。“叶云，我那徒儿自从送到我这里之后，就开始修行我雪蝶圣殿的功法，进境奇快，放眼四荒八域，能够与之相比的人也屈指可数。”

“不过她虽然可以依靠她体内的东西修行，但对她的负担也极大，心神越发薄弱，修为虽然上去了，但是时常陷入昏睡，一年里能够醒过来的日子不足百日，上一次醒来，她偷偷去玄武城看过你。”

雪蝶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调侃，叶云这才想起了那顶青莲小轿，原来轿中的人正是雪蝶圣女。“倒是要多谢她的救命之恩。”

叶云淡淡的笑了一声，目光再度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我见外面的四个太上长老称呼她为小姐，想来他们也不是雪蝶圣殿的人吧，你这个徒弟来历倒是不一般啊。”

“北域盛家的人。”

蝶衣随口说了一句，叶云当然知道北域盛家是哪个家族。“当年我前往北域，与她母亲相识，后来她出生之后，盛家也别无他法，她母亲便将她送到了这里，希望我代为看管。”

“她体内的东西无时无刻不释放着寒意，我只能以毒攻毒，让她修行我派功法，还算压制住了一些，可今年她突破到武皇境后，体内的东西似乎也跟着她变强了很多，再难压制，所以我才重续婚约，想要看看天澜宗有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蝶衣期待的看着叶云，天澜宗的法门，叶云比谁都清楚，不过他却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

这一瞬，蝶衣的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我可以暂时压制，但是想要让她彻底摆脱这个东西，或许只有那个地方才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