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

张兵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他语速飞快道：“能知道具体信息吗？有多少说多少！”

“这不太行，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听说了这么件事，然后跟你说一声，你要是觉得这事儿能查的就自己去查呗，反正我是觉得挺玄乎，村里人把这事儿说的神乎其神。”

拐着弯把消息传递给张兵之后，我才打开面前的电脑，进入学校的论坛。当道士的生活紧张又充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学校的论坛，现在再一翻找，发现关于失踪的那个男生的帖子还挺多，大部分都说的很玄乎。但我再一细看就能发现，其实很多人都是胡编乱造蹭热度，他们自称灵异事件目击证人，说的东西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看完甚至想笑。正好快要晚上，阿明和林北大概是还在别的寝室串寝打听消息，我稍微收拾了一下道具，也哼着小调走了出去。根据论坛那些奇奇怪怪的消息，那个失踪的男大学生叫曾智华，计算机系的，但是很喜欢往文学系一个教室跑，自从曾智华失踪后，有人说在那个教室看到过鬼怪。这已经是其中比较可靠的一条，我决定就先从这个教室查起。文学系的教学楼我不太熟，按照地图弯弯绕绕找了一圈，终于停在某个教室面前。这个教室的传闻好像不止论坛上有，很明显，现实中也有很多上课的人被这个教室吓到，我甚至在窗棱和门框上看到了艾草和桃木的挂件之类的东西。这让我对这间教室提起了兴趣，更有趣的是，在我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教室里的灯自己打开，里面出现了好些学生。他们好像在上晚课，周围没有老师，学生们要么打闹要么补觉，看起来再正常不过，我都怀疑了一瞬，自己是不是真的走进一个普通的课堂。可是当我企图验证这件事，想要退出教室，把腿伸到门边要迈出去时，我的背脊忽然生出一股寒意，那种危险敢让我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些学生。教室里依旧很热闹，活泼欢快的声音盘旋在教室上方，任谁听了都会感慨一句青春真好。但这件事要是加上一个前提，现在教室里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没有人开口，那些笑闹声却依旧存在，这就一点都好不起来了。僵持两秒，笑闹声忽然消失，然后那些学生齐刷刷的开口，声音稚嫩空洞:“你要走吗？”

要留我？既来之则安之，我笑了笑:“我不走，我就是看看。”

“你为什么要走？”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他们的眼神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连嘴角的弧度的一模一样，“你为什么要走？”

“怎么不听人说话呢？我说我不走。”

我一边随口回应着，一边观察教室里的装扮。这好像就只是一间十分普通的教室，除了有些地方分外破旧，好像没什么别的不对劲。除了……目光扫到旁边的日历，上面硕大的年份让我觉得有点好玩。毕竟那是五年前的数字，那按照这么算，面前这个人我兴许还要叫声哥哥。学生们一直开口说着同一句话，反复重复着，他们的动作和表情越来越像，最后慢慢变成一个少年的模样——不，是四五十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这就露真身了？”

我也没跟他客气，直接走上前看了看讲台上的东西，“我就是个路人，过来看一眼，别告诉我你是随便逮路人欺负的。”

以往我知道的那些地缚灵，只要对来者无恶意，一般都是要通过特殊手段才能进指定场地。这种随便拔过路人拉进自己地盘的，一般都是想要直接害人了。少年们安静了两秒，忽然开口唱道:“你来做什么？我会乖乖听话，头颅高高地挂，妈妈妈妈不要怕……”这大概是什么奇怪的童谣，调子十分诡异，唱着唱着那些少年的声音里面多了些童音，小孩子的哭泣，厉声斥骂的声音，还有一阵阵的风声，光是这些声音就够让人脑补一个故事了。歌不长，大概就十来句歌词，来来回回倒着唱了几遍，那些少年又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盯着我。“看我干什么？”

我顿了顿，随后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拍手掌：“唱的挺不错的，我没听过这首歌，是你的原创吗？”

“这是我的故事！是我的故事！”

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激昂，他们的眼球开始慢慢往外突出，脖颈间出现紫黑的勒痕，脑袋也开始不规则的朝着旁边倒去，声音却一点都不降，“听听我的故事！听听我的过往！这是前章！是后来者的下场！”

后来者？是说我吗？我拍拍凳子上的灰，毫不客气地坐下，道:“所以你拉我进这里的目的，还是想要杀了我？”

“恶意！彷徨！哭泣在回响！”

那声音越发大气，仿佛要把天花板都掀起：“来者客！以迎待之！以往之！”

这怎么又换了一个说话风格？听着像是面前一群高中生在集体朗诵什么文言课文，看着一群死尸发出这样的声音，还挺有违和感。我拍了拍耳朵:“那么大声干什么？真身都露出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跟我对话？这样怪不舒服的。”

那学生估计也没想到对方会给他这样的回应，安静了几秒，教室里的学生忽然全部消散，只剩下讲台下，最中央的位置，一个少年抬头看着我，那自信的模样，鼻梁上标志性的眼镜，都在告诉我这是一个好学生。“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

少年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这让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要是一直跟那些学生对话，我就算不死在他们手里，耳朵也要出点问题。“我只是想来这边看看，路过这里，无意之间就进来了。”

我随意应着，观察少年的反应。“撒谎！撒谎！”

少年没有开口，教师上空却响起无数个少年的声音。少年浅笑着，声音温润，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家哥哥:“要是心里没有特殊的想法，不可能被拉进这间教室的，我们只招待特殊的客人。”

特殊的想法？我只是想来抓个鬼，我能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听了些八卦，然后路过，你可不能污蔑我。”

我并没有恼怒地直接动手，而是一脸无辜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反正睡了一个白天，晚上睡不着，如果这个鬼一定要绕着玩，那我陪他聊一聊也不是问题。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嘴角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往两边拉扯:“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说完之后，他忽然仰起头，诡异的是，仰起来的并不是整个头，而是从嘴角裂开，上半个脑袋扬起，嘴唇以下的地方纹丝不动。我本来以为，这场杂技就到这里。像是为了印证少年的话，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些尖刺，一根根针状物从上而下，落入那大张着的口腔中，把喉咙刺穿，流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色液体。接着，少年整个身体都化作黑色液体，落在桌子上，淌到地上，最后消失，像是整个人落到了地里。就在我觉得这场表演精彩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我转头，看到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女孩子，她左手抱着一摞书，右手手臂上戴着袖章，给人一种好学生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