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见那小鬼就要挣脱这网络的束缚,连忙上前打算做点什么,不过西关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官老爷若是连这等小妖都降伏不了,那你我二人都能端坐在轿子里了。”
他在这边竟然还敢嘲讽黑面包公,我下意识地看向那些纸人,好在他们都忙于自己手中的事情,大概暂时没有时间管我俩的舌根。“他真的行吗?我看这小鬼实属难抓。”
因为那已经不算是什么婴儿了,人面瘤将自己的煞气传给婴儿,让这婴儿手段也是阴狠毒辣,若是一个没留神放任它出来害人,那可是为患一方啊!我手里偷偷捏起符箓,那边的桃木剑也铮铮作响,随时准备给这小鬼补上一刀。只见那小鬼扒着丝线就是要往出爬,还没等我上前有更多动作,轿子那边便传来阵阵念着咒语的声音,那是我从来没听过的符咒。我看向西关:“他这是在念啥呢?”
那轿子的帘子疯狂的上下飘动,明明没有风,这雨却丝毫不会打湿在纸人纸轿子,西关抱起膀子:“上次我看见这样的景象,还是…”没等他说完话,那小鬼猛地发出一声嚎叫,力量暴起,身边的纸人又是被甩飞了出去,眼看小鬼就要脱离出来,轿中又是传来一声大喝:“妖孽受死!”
完全不同于他和我说话时候的,那有些爷爷的熟悉感觉,此刻他气场全开,我不禁想从这翻飞的轿帘中看看黑面包公的真正面目。可是着帘子就是不能如我所愿,每次飞到中央,将要让我看见那包公样貌的时候,就会用力下坠,好像有什么人在控制它似的。我这八卦的性子,也让我看见了黑面包公的下一个动作,他大概是咬破了手指,有颗颗血珠子从丝线上划过,这禁锢算是又加了一层,那小鬼婴孩当真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再逃脱出来。没办法,他只好把怒气转向同在禁锢中的小纸人,那纸人方才原本被撕碎的身体竟然一点一点的回到原样。“?”
我一时间震惊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说这不是神力我都不信,这也能靠丝线复原?还没等我再多作震惊,只见轿子中飞出一把剑,我望去,那好像是…“枣木剑。”
西关回答了我的疑问,我转头给他投以赞赏的眼神,他继续给我解答道:“对付这类尸煞,桃木剑便远不及枣木剑,枣木剑降妖。”
我点点头,默默记下,心想着回去让爷爷给我再做几把剑。西关继续道:“这黑面包公的枣木剑,乃是被雷劈过的千年枣树上取下的材料,灵力如泉。”
我点点头,心想着‘真是厉害。’那枣木剑上也有一丝红印,大概是在轿子里就已经沾上了黑面包公的血,只见那枣木剑到了纸人手上,纸人如同身披战甲的将军般英勇。看着神态,纸人好像活了过来。那纸人被撕碎的身体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组成了一双手,而没拿着枣木剑的那双手凭空画着咒文,朝着婴孩的身上便是飞了过去,枣木剑紧随咒文后面。这一剑就插入了婴孩的眼睛,混沌的眼球爆裂,一大股灰黄的浑浊液体喷射出来,落到这草地上,竟然如同酸水似的,把草叶给腐蚀殆尽!剑峰从婴孩后脑干净利落的飞出,带着一阵油炸烧烤的劈里啪啦声音,枣木剑给这婴孩所留下的创口处就像是水开了似的,不停冒着黑色的泡。婴孩浑身颤抖,口中发出的声音惊悚更甚,它的胳膊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抓住了那枣木剑的剑身部分,让它不能轻易活动。婴孩的双眼通红,里面含着鲜红的液体来回晃荡,轿子中又是一声大喝:“自作孽!不可活!”
那轿子的窗户打开,从里面飞出来无数铜做的小豆子,豆子还没落到地上,就又凭空飞起,细看,这其中又是无数纤细的丝线。我还没发出赞叹,只见这铜豆子在空中交织折叠直接成了一块铜布,直直的盖在了婴孩身上,婴孩动弹不得,躺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一瞬加出了这铜布,其余的丝线都收回到了轿子中去,四个纸人一个不少,上前将铜布打了个口袋,将尸骸扛了起来。“哎——”我还想继续查查呢,这生地死地的事,什么都没问清楚呢,怎么就要把人,不对,鬼给我扛走了?我上前准备拦住这几个小纸人,结果刚一靠近,那婴孩跟回光返照似的朝我扑来,还是铜布更胜一筹,瞬间收缩让它动弹不得。“事已解决,你们来的目的我知道,我不会过多干涉,但涉及到我的管辖范围内的事情,即使是你爷爷,也无权介入。”
黑面包公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此时婴孩已经送到了轿子中去,那刚刚还嗞哇乱叫的鬼物瞬间没了声音。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回复他,只听“噗——”的一声。我朝轿子那边看去,只见从轿子里面无端的升起了青黄相间的火焰,这火焰来势凶猛,西关连忙把我往后拉,我认的出来,这就是黑面包公的真火。很快,连带着轿子以及那四个纸人都被烧成了灰烬,真火也自己陡然灭了。“这他妈的…”我没忍住,骂了一声娘。“好不容易查到这里,这一把火烧的,全都没了!”
因为有些泄气,我怏怏的打不起精神,西关在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还年轻,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少,等你经历的多了…”“经历的多了…?”
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等着听西关的高见,没想到听到一句“也就习惯了。”
说完,西关笑了一声,转身离去,看我没有跟上来,问道:“怎么?不去医院看看那姑娘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一拍大腿,这线索不还没完全断吗!此时天已经大亮,我俩苦战一宿,再加上刚才让雨水又淋了一身,现在活脱脱两个落汤鸡,我拉住他:“先洗个澡去。”
其实我也有点饿了,大概西关和我事一样的想法,点了点头。等到十点多钟,我俩收拾干净了之后,打了个车到刚刚姑娘在的那家医院,别看这生死镇挺邪性的,医院倒是没什么鬼怪,窗明几净。我听这病房里有姑娘们的笑声,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平安,她看我手里还拿着束百合花,又是平白无故的瞪了我一眼,接过花进屋,连门都不开大一点,更别提跟我说话了。我挠挠头进屋,西关的脸上还挂着那种我看不懂的表情。屋里的都是那姑娘的亲戚朋友,平安和那姑娘串通好,编了个瞎话,反正不能说是有个鬼在她肚子里,说的是什么抢劫什么的,给我说成了个大英雄。这我一进屋,她的亲戚们就把我围了一圈,我求救的看向平安,她的脸更臭了。“这大小伙子真精神啊!你说说。”
“关键人家品行还好!哎,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们家…”床上的姑娘脸通红,平安看不下去了,大声喊了一嗓子:“这病人得静养,你们要吵吵出去吵吵!”
我满怀感激的看向她,没想到她又是白了我一眼。我哪里惹到她了?我想不明白。“我还有点事跟她说。”
我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把这群大姨大姨夫打发出门,给门关好之后长吁一口气。躺在床上的姑娘看着我的模样顿感好笑,我挠挠头:“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人看不见东西。”
她捂着伤口,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平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