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的小洛自住进新屋后,有白虎和白熊的陪伴,也不再时时缠着紫玉。 一群以小洛为主的小孩儿,成天在山谷和海湾中与养熟的动物嬉戏,玩得忘乎所以。 … 江府。 暴雨成灾的江府,河水泛滥大面积的良田被淹,种下的希望再次成泡影。 洪水滚滚的河流,所过之处毁掉一切。 有那绝望的老者,不愿远离故土,也不愿拖累后人,一头栽入洪水中。 百姓只能往最近的山上爬,大雨倾盆下泥泞糊身。 站在山上的百姓,看着自家的房屋在洪水中倒塌,哭声一片。 府城内城门紧闭,街上浑浊的水淹到成人小腿,地势低的房子已进水。 四处都是背着包袱拖家带口,在雨中往高处搬的人。 街上的马车、骡车飞驰而过,溅起人高的水花。 也有那不怕的人,站在高处看着滚滚洪水,诗性大发。 “洪水滚滚发,长蛟潜龙游,两岸人莫等,怪物深腾拔。”
“姚兄好文采,小弟先行一步!”
与之相聚的一位书生脚步匆匆下楼。 站在高处,看着街上成群离开的人太震撼,他还是随大流的好。 好些店铺前都码着挡水的麻袋,但水还是慢慢浸进店内,水上漂浮着轻便的物品。 家大业大的富贵人家,前后门都垒着高高的粮袋,将门堵得严严实实,与街上肆意侵吞的洪水,形成两个鲜明的世界。 高高的青砖院墙屹然不动,根本没将眼前的洪水放在眼里。 … 大门紧闭的梅府内,各房的值钱物都往高处搬,不用自己动手的主子,聚在阁楼上看着连天的雨雾谈天说地。 “老爷,今年的雨水是不是太多了!”
梅苗氏忧心地道。 “确实是多了些,我们这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让人在门后再多垒两排麻袋,谨防门被冲开。”
从下人回报的消息来看,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没有动,动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和小户人家。 “老爷,我们还是趁现在水势小,早些搬去百里府。 那里地势高,又是南北交界处,肯定比江府安全。”
梅苗氏提议道。 “咱家这么多人,匆忙下搬家哪是那么容易的。 孙女婿那边还没动静,我们还是和他一起进退的好。 吩咐下去,让各房准备最要紧的细软,随时准备离开。”
梅咏德嘴里说着不急,却眉头皱得死紧。 江府百年难遇一次洪水,一直风调雨顺,这两年的天气却格外奇怪。 想到此的梅咏德心中敲响警钟,对老二梅悬道。 “子衡,派人去府台府打听一下消息。”
“爹,我怕下人说不清外面的情况,还是亲自跑一趟。”
早坐不住的梅悬,起身匆匆离去,梅二夫人急得扯烂手中的丝帕,裙下的脚来回挪动。 梅府内的积水慢慢上涨,像探索未知地的顽皮小孩儿,四处游荡。 … 海上,风浪加大,大浪一个接一个拍打在商船上。 大夏号甲板上海浪带起的鱼虾,从高处落下被摔得七晕八素。 瓢泼大雨打得人睁不开眼,躲在船舱内的众人,随着摇晃的船东倒西歪。 船舱里的物品更是满舱跑,易碎的东西被破坏得没一件完好物。 船只已无法正常行驶,只能在海面上随波逐浪。 三天后,海面终于平静,啃了三天生食的紫玉等人,嘴唇干得裂开。 “开船,往最近的码头休整!”
走路不自觉摇晃的紫玉,趁着如厕的机会补充些淡水和熟食。 甲板上全是东倒西歪出来透气的人,个个都嘴唇干得开裂,嗓子吵哑。 “紫玉兄弟,船上已经没有淡水,我们坚持不了多远。”
王兴旺检查一遍船上所剩的物资后出来,急火攻心下嘴边起了两泡,干痛得他直吸气。 “包九,取海水烧开,取蒸汽水。”
紫玉简单的话,在场的人一下便听懂操作,就跟他们平时烧水一个样。 谁也没想到蒸汽遇冷滴下水珠这个方法,以前都是干熬,每到一个新的码头都要下船补充淡水和食物。 “好,小兄弟高明!”
包九哑着嗓子吼道。 一个个渴得想趴在甲板上舔积水的人,纷纷行动起来。 … 鹿野坞,兴元府下一个小码头,停靠在此避风浪的船只挤满了码头。 进不了码头的大夏号,只能停在最外围,放下船上的小船划行到岸边。 码头上一片狼籍,好似被人洗劫过似的,满地褐色泥沙。 东倒西歪的墙壁,无顶的房子,紫玉和王兴旺对视一眼。 “这里发生过水灾!”
两人同时肯定地道。 “十七,你去打听一下情况怎么样!”
紫玉对一起上岸的一名船工道。 谁让她是个不愿费脑子的,干脆给后买的下人按数字排,赋予他们大夏堡的夏姓。 踩在泥泞中的紫玉,发现码头上挺立的仅有两根石柱。 … “少爷,这里属于兴元府境内,这次的洪水是从江府冲下来的。 听说江府淹了大半,地里的庄稼也被冲毁,府城内现在到处都是难民。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北莽人打过来了,很多从北方逃来的难民涌入南边。”
十七见自家少爷的脸越来越沉,不敢再多说下去。 “不去江府了,去兴元府! 办完事后尽快回去,外面已不能久留,迟则生变。”
紫玉果断地道。 紫玉记得舆图显示,百万群山的支脉将兴元府和江府分隔开。 不管是难民还是北莽人进入南方,江府必首当其冲。 昔日富庶的江府早已名声在外,不管是哪一方都会第一时间想去江府。 一些边远穷苦地方,反而更容易保全。 才两年时间就要变天,坐在高位的天启帝该焦头烂额了,紫玉好心地替那皇帝担心一丝丝。 … 紫玉和王兴旺一起带着两名船工进鹿野镇,街上各家店铺都在清扫淤泥,少量的老弱难民坐在街边乞讨。 在一家杂货铺补充船上需要的碗、盘等物,两文钱一只的粗碗卖到十文钱一个。 粮食价格也是翻倍上涨,最贵的莫过于蔬菜,一颗拳头大的白菜,要二十文。 镇上的水井因为洪水的原因,浑浊不堪又掺杂着海水,根本无法饮用,只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