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死追随堡主!”
全天有机灵地喊出一声,乱世能给他们提供吃住的人,比那天上的菩萨还管用。 “誓死追随堡主!誓死追随堡主!”
反应过来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高喊着口号围拢。 被群殴的土匪,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获得新生的坎子村人,谁也没给土匪一个同情的眼神。 “好,收拾东西进村!”
离白此举彻底收服坎子村人,为明年的开荒打下基础。 一些村民自告奋勇地留下,在马威远等人的带领下处理土匪的尸体。 受伤的全天有,享受了一把被人抬着进村的待遇,激动得这个几经生死的男人哭了一路。 回村后,离白展现出的缝合术,令全天有将他奉为天神。 “没伤着筋骨,养十天半月就没事了。 卧床静养,不能乱动,否则伤口会崩开。”
离白洗干净手,难得地多话几句。 “谢离公子救命之恩,全天有愿做牛做马来报答。”
全天有躺在床上不能动,便让两个儿子磕头谢恩。 大小田听话地跪下,邦邦邦几个响头下去,小额头发红。 “都起来吧!好好干,孩子们会有识字的机会。”
离白坦然地受了两小孩子的礼,一手一个将人提起。 看到两年幼的孩子瘦骨嶙峋,也有些不忍。 他能理解紫玉当时将这批人,赶到山脚下的用意。 没有真正归顺大夏堡的人,他也不愿意用,主要是没那个心思去调教有二心的人。 他和紫玉一样,都是怕麻烦的人。 为了不让紫玉的劳动果实不被人摘取,不得不带着一群难民在这乱世,挣扎出一条活路。 唯有在自己的地盘,才可以恣意地活着。 … 直到离白离开房间,处于惊喜中的全天有都没清醒过来。 识字的喜悦砸得他飘在云中,不敢醒来。 年少时,上过两年私塾的全天有,自逃荒到今儿是苦苦求生,付出三口人的命,才让他们父子三人活下来。 何曾敢奢望识字儿的事,唯一的愿望就是养活两个儿子,其他的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听到有机会识字,能不激动吗! 就是让他马上去死,他都能义无反顾地去。 终于冷静下来的全天有,躺在暖炕上,摸着厚实的棉被,对两个儿子道。 “大田、小田,你们要一辈子效忠离公子和堡主,他们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爹,我会记住的!”
八岁的全大田,对逃难的经历记忆犹新,已能分辨出好坏。 三岁的全小田一脸懵懂,跟着哥哥有样学样,认真地点头答应,却话都说不利索。 … 坎子村人安顿的事,自有沙大朗等人负责,至于住的地方只能分男女住在一起,毕竟房间有限。 壮年男子全都集中在一起,由平十义、曲津五负责最基本的训练。 有吃有住,又有粮食刺激,参加训练的人如同打了鸡血。 因为一家人的命,都系着他们身上,谁也不敢松懈。 坎儿村并没有大包大揽,一来就承包坎子村所有人的吃食。 要想得到吃食,就得付出劳动,躺着等吃是不可能的。 全天有属特殊情况,因为他的伤是阻拦土匪进山时受的伤,当然可以享受特殊照顾。 对于没有锅灶的人,村里还是会提供的,烧火用的柴禾,就需要他们自己去后山砍。 陆明自知行事欠缺,主动加入训练队认真地训练。 从土匪身上扒下来的棉衣棉裤,被分配给坎子村人御寒,谁也没嫌弃上面沾染的血迹。 … “马威远、罗浩,你们俩带十人出山,去附近挑选人手。 告诉他们,凡是加入大夏堡者,皆可分得十亩田地,有一技之长者优先录用。 五百名壮丁便可,加上他们的家属,紧着明年开荒差不多了。”
离白略一沉思道。 建设和防守必须两手抓,两者缺一不可。 大夏堡处于发展初期,步子不能一下子迈得太大。 离白不放心将坎儿村的防守,交到别人手中,只能自己守在这里。 坎儿村人都没有杀伐果决之心,还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没切肤身痛的经历。 “老大放心,我们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马威远一口应下,他虽不懂农事,但还是看得懂老大的布局。 “好,辛苦你们俩跑一趟,回来给你们庆功!”
离白拍拍两人的肩头,让他们下去准备。 … 烧毁的新安县城,经过一段时间的洗涤,重新恢复了人气。 县衙的残垣断壁上,重新建起房子,因为唯有这里的墙保持最完整。 数百难民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有那一两家人口多的不愿意挤在一起,便在附近找个挡风的地方,搭窝棚凑合着过。 每当天亮,海边便挤满了找食物的人,饥饿的人连海草也不放过。 退潮时,海边的人更多,往往为争夺一条指头大的鱼打起来。 积雪覆盖的地里,一瘦弱的女人自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想在雪地里能刨出一点草根充饥。 红肿的手拿着一柄被烧得黑黢黢的镰刀,在地里东刨西刨。 “咔嚓!”
清脆的声音,令女人一时不敢动,她机警地左右张望。 此时正是退潮的时候,雪地里空无一人,女人还是很小心地蹲下,假装找草根的样子。 镰刀下一块被刨破的红薯,露出雪白的果肉。 女人顿时口舌生津,眼睛落在红薯上无法拔出。 她想象着红薯的美味,于此时的她来说无疑于山珍海味,虽然她也没吃过。 可想到孩子饥饿的哭声,女人狠狠咬下嘴唇,从那美味中醒来,急切地开刨。 一根拳头大的红薯被刨出,女人来不及擦上面的泥,顾不得冰冷贴身收藏着。 刨下的一小块皮,被她珍惜地放进嘴里小口咀嚼着。 尝到美味的女人,浑身爆发出一股无穷的力量。 饿得火烧火燎的胃,叫嚣着还要吃的,却被女人硬生生忍下。 她又仔细地在原地刨,刨到两根指头大的小红薯根,虽然已冻坏一半儿,却乐得眼泪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