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游容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床榻前,除了偶尔闭目歇息片刻,几乎都是眼睛不眨一下的注视着林清和。因此在林清和醒来的第一时间,游容能最快的发现。林清和眼睫轻颤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眸,明亮的光线令她无法适应,她再次合上了眼眸。这一直注视着她的游容已经发现了,声音发着颤地道:“清和……你醒了是吗?清和……你是醒了吗?”
他害怕方才不过是他的幻觉,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林清和睁开了眼睛。那道熟悉的声音让林清和心下一震,混沌的思绪也在此时慢慢的开始恢复清醒,失去意识前的一切都在脑海里重放。原来她的脸跟游容的母妃有几分相似,游容对她的好……无非就是抱着报复皇帝的心思罢了。林清和心中抽疼了一下,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见林清和再次紧闭双目,毫无反应,游容焦躁又恐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清和……你是真的醒了吗?清和?你若是醒了,睁开眼睛看看本王好不好?”
林清和暗暗深呼吸一口气,勉强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游容憔悴的脸上满是欣喜。他激动的握住林清和的手,不再是那个高深莫测的暴戾王爷,激动到语无伦次地道:“清和,你总算醒了,本王……本王这几日一直在等着你醒,你醒了就好,就好,本王真的……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到最后,游容高兴得只会反复的重复那句,你醒了就好。林清和眼神微变,唇瓣微动,似乎想要说话,但她太过虚弱了,几乎发不出声音。游容见状,赶忙贴过去,急声问道:“清和,你想说什么?可是身子难受?本王去给你叫大夫进去,叫大夫进来……”林清和无力的攥紧了游容的衣袖,勉强地道:“我……要离开……王府……”那一瞬间,游容身形一僵,冷得如置冰窖。游容脸色惨白的看着林清和,半晌才哑声说道:“清和……本王错了,本王做的那些事……”林清和似乎并不想听游容解释,再次道:“离开……王府……”她很努力的挤出四个字,让游容心如刀绞,他做的那些事,他料到林清和很怨恨她,但他没有想到她一醒来,便想着要离开王府。游容勉强压下心底又酸又涩的滋味,强撑着道:“清和……你如今伤得太重了,你刚刚醒来,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其余的事……待你伤好之后再说,如今……本王先去喊大夫进来给你看看。”
游容说完,全然不敢对上林清和的眼睛,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从房里出去。想到林清和要离开王府,游容的心抽疼。不!他才明白自己喜欢上林清和,绝不能接受她离开自己!躺在床榻上的林清和因为身体涌上的渴望,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离开!她要到一个没有人,只有她自己的地方!不到片刻,留在王府中的大夫涌了进来,给林清和号脉检查,查看过后,一个个都松了口气,与游容禀告说林清和已无性命之忧。游容大喜,命人赏了所有的大夫。大夫走后,游容命下人熬了点清淡的补汤端过来,想要喂林清和喝些下去,可林清和看着他,再次道:“我要……离开王府……”游容端着碗的手颤了颤,表情僵住,眼中满是苦涩,他只得放低声音道:“清和……你还伤得太重了,这些事……我们日后再说,好不好?”
林清和勉强摇了摇头,再次道:“我要……离开……”“清和,听话……你先喝点汤,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三日,得先喝点东西。”
林清和如同魔怔了一般,嘴里还是念叨着:“我要离开……王府……”林清和每说一遍,游容的心就想被人狠狠捅进去一刀,他强撑着勉强道:“清和……你先喝点东西好不好?待你日后伤都好了,我们再来说这些……”林清和瞳孔紧缩,因为体内异常的渴望,逼得她几乎发了疯,让她烦躁,忍不住抬手一挥,怒道:“我……说了,我要离开……”游容始料不及,手中端着的碗被林清和一挥打翻了,碗里的汤全部洒在游容身上,他脸色发白,怔了怔的望着林清和。半晌,游容低声道:“清和,本王知道你不愿再留在王府,可如今你伤势太重了,实在不便移动,你若是……真当不想见到本王,本王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先安心留在王府养伤,好不好?”
他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若是于子峰在的话,必定是大为震惊,他们家王爷何时这般卑微的祈求过人,哪怕昔日腹背受敌,在战场上吃尽苦头,被皇帝各种算计,几次险些丢了性命,他的姿态都从未这般卑微失意过。林清和攥紧了拳头,紧紧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她极力的在隐忍着体内的万蚁噬心般的痛苦。游容见状,误以为林清和真的不愿见他,苦涩一笑,“本王先出去了,本王唤下人进来照顾你。”
游容走了,林清和勉强忍住体内一轮发作的药瘾,下人进来侍候她,她勉强喝了点汤,她知道自己需要恢复体力。刚喝完汤,体内那股万蚁噬心的感觉再次涌现出来,林清和脑子里涌上的都是渴求,闪过的幻觉都是王全安拿在手里的药瓶。她想要!林清和咬牙忍住了,对王府的丫鬟烦躁地吼道:“出去!谁都不要进去!出去!”
丫鬟吓得浑身一抖,不敢不从林清和的命令,福了福身子行礼,便起身退下了。林清和躺在床榻上,整整三日没有服药,体内的药瘾几乎把她逼疯了,她唯一的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能屈服,她要扛过去,她更有自尊,不想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那副卑微祈求,狼藉不堪的模样。唯一的理智在不停的说,她要离开,她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林清和强撑着从床榻起来,拖着一身伤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出去。房外没有看守的人,她强撑着要离开,但她还有一丝理智,知道没有游容允许,她走不出王府,于是一路避开了下人,强撑着来到王府的柴房,进去后将门关起来,她倒在了地上,身子卷缩在地上,紧咬着牙关忍耐。她不能屈服!她不可以被药瘾控制!一定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