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有此雅兴，在下自当当仁不让了！何况有些东西本就家喻户晓、耳熟能详，在下说穿了也不过是鹦鹉学舌、人云亦云、为大家茶余饭后增添一段笑料罢了！”

叫陈京的家伙开始口若悬河起来。“说起咱这大宋朝也算是别出心裁，什么事情都喜欢别出心裁、与众不同！为官致仕靠裙带，国家安全靠进贡；太平盛世是靠自吹，国强民富靠做梦！到了咱们徽宗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登峰造极！做皇帝的自号道君不说，更独辟蹊径、荒唐透顶，来了一个不拘一格选人才。按照他的嗜好和逻辑，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三教九流，只要投其所好就能鸡犬升天，只要溜须拍马就能飞黄腾达！所以坊间才会传言，君皇帝有三好，引得天下共趋之！”

这番宏论简直有点让人惊心动魄，难怪这小子还不忘推卸点责任，生怕有人追查到自己的头上。“你小子也太夸张了点吧？什么道君皇帝有三好、引得天下共趋之！这又与当今最时髦的趋势有什么关系？”

有道是，一唱一和才能精彩纷呈，有此奇闻乐见，最喜欢搞事的长书黛自然不甘寂寞、主动发问。“这件事可谓大宋妇幼皆知，汴梁百姓更是耳熟能详！兄台这简直就是明知故问不是？即使咱们的道君皇帝也不仅毫不隐瞒，反而隐隐兮以此为荣。他的这三好说来也简单明了：好色、好财、好玩乐！作为一个男人，好色、好财也许本无可非议，谁让他是皇帝呢，自然可这两件事情发挥到极致，正所谓为所欲为者事也！”

陈京言犹未尽、眉飞色舞，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换随其他，不仅这么鲁艾就进入了角色，而且红光满面、手舞足蹈。“谁让这天下天下是人家的，人家自然可以一己之私利和嗜好左右天下大势！致使汴梁城内最时髦的是留恋青楼，最发达的是蹴鞠，最大行其道的是敛财！为官致仕最便捷的途径或为替皇上征集和进献美女，或是陪皇上游乐蹴鞠，或是为皇上聚敛财物、搜刮民脂民膏，三居其一便可登堂入室、甚至位极人臣！所以拉皮条的王诜能成入幕之宾、言听计从；善蹴鞠的高球官至太尉，童贯靠献媚，蔡京靠敛财，还有王黼、梁师成、李彦等等，无一不是各显身手、大放异彩！”

陈京这小子看来真不是什么好鸟，说了半天不是泄愤就是信口开河。所谓郁郁不得志和愤愤不平的货色古今有之，夸夸其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者更是过江之鲤、络绎不绝。“兄弟你这就有点危言耸听了！虽说徽宗皇帝行事荒唐，但也不至于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吧？再说了，天下皇帝哪一个不是这样为所欲为、兴致所至！”

易天显然接受不了这小子的信口开河，又或者是想抛砖引玉，所以也开始出言反驳。“这位兄台说的不错！皇帝老儿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本无可非议，问题在于这徽宗皇帝无一不做得登封造极，并开前所未有之先河。为搜罗天下美女，他竟专门成立了一个巡幸局，负责为皇帝选秀、搜罗天下美女。更荒唐的是它还负责替当今皇上对各青楼、酒肆进行侦查和打探，然后负责安排这位宝贝皇帝寻花问柳、寻求刺激。他甚至还自鸣得意、自称青楼天子、与民共妻！不瞒各位，汴梁城好一点的青楼妓院里凡有点姿色的美女、艺妓，哪一个不与当今皇上有染？”

陈京受到鼓励似地在继续发挥、口若悬河。“你小子也太玄乎点了吧？谁不知道徽宗皇帝宫内美女如云，有称号的嫔妃就有二百来人，没有称号的嫔妃更多达五六百人，这么多女人还不够他忙活的，还来得及到处寻花问柳？开玩笑也不能这样随便吧！”

易天显然有点不理解，他一个要饭的出身，平日里听到看到人家有三妻四妾都算得上天方夜谭了，听到沉静的这番宏论，自然是一阵阵羡慕嫉妒恨，关键是他打死都不能相信。果真如此，这宋徽宗也真太够本事的，皇宫里哪么多女人还来得及到处寻花问柳，关键是他哪还有精力干别的事？猛男就是猛男，难怪要自称上天之子、道君皇帝呢！“孤陋寡闻、难等大雅之堂！兄台你也太小看了我们当今皇上了吧！女色和留恋青楼只是当今皇上多彩生活中的一个侧面罢了，他喜欢干的事多着呢，当然除了治国理政！比如吃喝玩乐，尤其是蹴鞠也是能吸引住他的东西，更不要说还有写诗作词、作画写字等等等等，可谓无所不能、无所不用其极！”

李刚也不含糊，开始阴阳怪气、前赴后继。也不知他到底想表达一种什么意思，是失望透顶还是恨其不争。“李兄说的根本就是无关紧要。其实当今皇上除了对女色无限制地需要之外，还有对财富的极端的热爱。作为皇帝本应以天下为家、以万民为子，但他偏偏要跟自己的臣民见外，大肆掠夺天下的田产和奇珍异宝、怪石名花，为此还专门成立了什么西城刮田所，非要把田产从百姓手中夺为私有、与民争利，简直让人让人哭笑不得！”

陈京又接上了李刚的话，两人一唱一和，可谓畅快淋漓。“怪事‘怪事，真是咄咄怪事！记得三朝老臣章淳曾感慨，端王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看来还真有点先见之明。小生现在才有点感同身受、醍醐灌顶！”

这次是女扮男装的长书黛在接话了，自然是引经据典，随声附和。人家两个人说了这么半天，自己一方当然不能只听不说。道听途说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不是嘛！关键是需要他们接着继续侃下去，不然就违背了初衷。“问题是如果能把这些钱财中的一部分用于正道或富国强兵也就罢了，毕竟脸色敛财无所谓对错，谁让大宋国都是人家的呢，偏偏他敛财只是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自己享受。大兴土木、建造什么万寿山、游乐园，遍及全国征集奇花异石，全不管天下百姓怨声载道，食不果腹！”

陈京终于悄悄地压低了发牢骚的声音。虽然是在酒馆但也要防备隔墙有耳，尤其是涉及到皇帝本人，任是再激进的愤青也不敢全无忌惮。“乾坤颠倒、怪事多多，大宋国被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自在情理之中。当皇帝的整天就忙这些事了，哪还有时间顾及国家大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常言道，文死谏，武死战！你们这些做臣子又在干什么呀？还不是只想来这里喝酒行乐、怨天尤人，最多也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难道这不是在助纣为虐、五十步笑百步？”

易天也是有头脑的，自然忘不了独立思考，更不失时机地敲打一下两下这两个小子。谁让这两个小子一味指责别人，好像这一切与他们无关死似的，难道他们忘了他们也是体制内的人，至少也是帮凶。“这位兄台话说得正义凛然，但你又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委屈？兄弟认为我们想这样吗？只是天下大势如此，正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现在朝廷所有重要职位都是由王诜、蔡京、童贯等这帮小人把持的，我们这些小卒子心有不满又有何用？除了茶余饭后过过嘴瘾外就是借酒浇愁，或者看看美女逗个乐子罢了！”

李刚虽然不瞒易天的指责，但也不得不承认事实，有点没有底气地在辩解着。“子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凡夫俗子也就罢了，你们可是国家的精英，连你们都如此低迷，还能指望什么人？”

长书黛又插话了，只不过说的比较委婉罢了。“好了、好了，我们还是暂停议论国事、抓紧看看这位酒肆西施赛昭君才对，免得朝廷巡幸局得知消息，又像李师师、赵元奴一样被咱们多情的皇帝包养了或者干脆抢入宫去、成为他后宫成千上万个花瓶中的一个，咱们连看一眼也捞不着了！”

又是陈京在打趣，这小子显然在顾左右而言他以掩盖自己的尴尬。“荒唐、荒唐，真是荒唐！君也荒唐，臣也荒唐，国也荒唐，民也荒唐，荒唐加荒唐，国如之何，民如之何？简直令人发指、拍案而起！”

长书黛突然想到了什么，摇着头发起感慨来。“时事如此，又奈之何！何况我们这些人微言轻，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文人？”

李刚显然不是很赞同易天对他们的指责，仍在徒劳无力地试图替自己的辩护。“不错，大凡天天命将至想躲都难。凡末代皇帝总要搞出一些荒谬绝顶的事来，这也几乎成了惯例。厉王烽火博一笑，殷纣虎毒而食子；唐明皇乱伦无耻夺儿媳以为乐，李后主荒唐变态、观三寸金莲以自逸。现在的这位官人更是集古今之大成，后宫三千也就罢了，还自称青楼皇帝与民共妻，以横征暴敛为乐事。如此下去不亡也难，不灭也难！”

既然是在酒馆，既然大家都在议论纷纷，长书黛也在义愤填膺，摇头晃脑地发着自己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