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邻国还处在盛夏之中,但是正在航行列车的窗外却是无垠的雪地。白皑皑的雪地在阳光之下泛着亮眼的光芒,乍一看之下能让人产生一种无比舒适的心情,让人不禁对接下来的旅程抱有美好的期待。 但是如果这一程窗外除了这样白皑皑的雪还有惊鸿一现的绿色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景象的话,那么这份美好的期待就会变得荡然无存。 “……话说,在这里这样的天气很常见吗?”
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坐在窗边的路明非一手托腮,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雪景。 “晴天吗?”
一旁看不见身影的EVA回答,有些不明白御主为什么会问这种初中生都知道的问题。 但她还是认真的回答:“在西伯利亚平原,多数情况下只有夏季的几个月会出太阳。不过在靠近北极圈的那附近,会有极昼现象,不过因为云层的遮挡,即使是有太阳也不是很容易看见。”
想了一下,她补充了一句:“顺带一提,这个时候的南极则是处于极夜之中。”
继续看着窗外,看上去不是很在状态的路明非默默的回了一句:“这就是完全相反的啊……” 犹豫了一下,EVA突然的问:“御主,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
收回目光的路明非摇了摇头说,“……只是已经和人约好了,一起看太阳的。”
然后他闭上双眼,静静的享受着这雪原的温暖阳光。 EVA没有再问下去了,因为现在路明非刚才的眼神她无比的熟悉,她曾经在另外一个人眼中看到过。 明明窗外的是那样千篇一律的景色,他却从坐上火车后就一直看到了现在。那莫名伤感的气质配上这一幕,颇有种莫名的岁月静好而又不想被人打扰的意味……如果忽略被炮击波及而晃动不止的车厢,以及外面激烈的枪炮声的话。 另一边的窗口,“绑架犯”的三人组再加上一位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员正隐蔽在窗后,手持步枪还有手枪向外面的那些向他们发出攻击的悍匪做出反击。 为了跟上快速行驶中的列车,这群悍匪开着四辆越野车,手持AK47还有火箭筒向他们发出攻击。 换掉手中的弹夹,奥金涅茨气愤的向窗外扔出手里的手雷:“该死!这些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接着他提醒所有人低头,接着外面有一阵爆炸声传来,一辆越野车当场报废,其上带着火箭筒的悍匪被炸飞到雪地之上,生死不明。另外一辆越野也遭到波及,无法再启动。 这边的压力瞬间减半,趁着外面的那群悍匪还在重组阵势,克里斯廷娜双手握着手里的伯莱塔手枪,经过短暂的瞄准后,一枪打爆了剩下的两辆越野其中一架的轮胎。 被击中的越野车车身失控,撞向另外一辆越野。很快,无法在正常行驶的越野车还有那上面的悍匪被甩在身后,瞬息间就消失不见了。 没来得及歇口气,四人立刻开始修补破损的窗户。就算今天是难得的晴天,但是外面的温度也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更何况他们脚下的列车为了早点甩开那群悍匪速度都开接近两百公里每小时了。若非他们并非普通人,那顺着破洞刮进来的风就算是早早换上御寒衣物的他们也无法忍受。 草草的填补上那些漏风的洞口,他们有些无力的瘫在损坏的座椅上,开始分析目前的情况。 “刚才的那些家伙,来的有些诡异啊。”
索尼娅点上一根香烟,默默的吞吐着烟气。 “看来我们已经暴露了。”
维什尼亚克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后说:“而且那些家伙故意的避开直击车厢的机会,只是想逼停列车,看样子目的可不简单。”
三人中的奥金涅茨皱着眉没有回应,所有的路线都是由他亲自选择并委托亚当先生安排的,包括这辆列车也是。而如果真的有谁把他们的行踪泄露出去的话,那也就只能是那位神神秘秘的亚当先生了。但是以他的能耐,想要留住他们的话完全有其他更省力的方法。 接着他看了一眼另一边像是没事人一样,背对着他们继续看着外面发呆的路明非。就算车厢之中有着空调,但是他们之中极其爱美的索尼娅还有克里斯廷娜,都换去了轻飘飘的晚礼服,换上了能够御寒且能够保障活动的厚重服装,但是这位路先生,依旧是之前的正装打扮。在这样的对比之下,就显得灰头土脸的他们像是保镖或是女佣一样。 而且这位该怎么说呢,感觉有些……神奇的路先生,一路上完全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被绑架的自觉。就算刚才遭受悍匪袭击的时候,也没见他露出什么惊慌的神色,就连座位都没有移动一下。这让他莫名的觉得一些恐慌,一个身在战火之中镇定自若的人,怎么想都会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虽然他一路上非常配合,没有给他们惹什么麻烦,但是奥金涅兹决定和对方好好聊聊。而且,他怀疑这次的袭击极有可能和他们有关。这个他们,也包括了刚才和他们一起击退悍匪的克里斯廷娜。 “那个,路先生……”只是在奥金涅兹刚开口的时候,他旁边的维什尼亚克迅速的向他扑来,带着他一起滚落到车厢的地板之上。那之后,一枚子弹落在他先前的座位上并炸开,爆出一阵刺鼻的红色雾气。 接着,两名反应过来的女士迅速抽出手枪向车厢的一侧射击。而闪进一边座位里的奥金涅兹还有维什尼亚克也迅速的举枪射击。很明显,刚才的那群悍匪中有人趁乱摸到了车厢里面。 一时之间,车厢里枪声大作。也只有路明非依旧安稳的坐在靠窗的座椅上,一点也没有身处战场之中的慌乱。 隐藏起来的家伙似乎只有一个人,在人数上,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占优势。于是在突然间,也不知道是谁的子弹击飞进了对方藏身的死角,一声痛苦的惊叫之后,一把手枪滚到了走廊里。 慢慢的,枪声停了下来。奥金涅兹和维什尼亚克互相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警惕向着那处死角走去。 然后,一块像是从内衣上撕下来的白色破布从那处死角伸了出来,随之一起的还有鬼哭狼嚎一样的求饶声:“大爷们饶命啊!我也是拿钱办事而已!没必要赶尽杀绝啊!”
几分钟之后,头戴头套,身材高大,但是被五花大绑的悍匪被三支枪指着按在一处座椅上。奥金涅兹一把扯下悍匪的头套,然后一边的克里斯廷娜惊了:“你不是……弗林斯吗?”
“艾玛!介不是卡巴耶娃吗?”
芬格尔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的满脸激动的看着克里斯廷娜。 他就差泪流满面的大喊:“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快、快、快帮我解开。真是的,早知道你也在这里面我还费什么劲啊。”
“你认识的人吗?”
听不懂华夏谚语的奥金涅兹看向克里斯廷娜。 后者面色有些古怪的说:“他叫芬格尔·冯·弗林斯,我以前在欧洲那边执行任务认识的一个大概……能算是朋友的人吧?”
然后她看了一眼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就没变过的路明非,向奥金涅兹补充说:“他也是路先生的校友。”
被绑住的芬格尔扭动着作心痛状:“我们都是这种交情了,你那怀疑的语气是什么?什么叫大概能算是朋友!”
“抱歉。”
下意识的道歉,克里斯廷娜伸手去就要去解芬格尔身上的绳子。 然后想起什么的她警觉的收回手问:“弗林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那些悍匪混在一起?”
“还能有什么?”
芬格尔反问,然后他侧头向窗边那个安静的人影大喊,“师弟!你回头看看我啊!我是来救你的啊!”
一直侧向窗口那边的路明非顿了一下,他摇了摇像是有些僵硬的脖子,就像才刚睡醒活动身体一样的缓缓会过头。有些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芬格尔,然后他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中回过去头去,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托住脸,没过几秒,那边就传来无比舒缓的呼吸声。 想想也是,虽然将这样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用来睡觉是极大的浪费,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天气确实适合在躺在躺椅之上,半眯着眼睛在安静的环境里平静的享受着日光。虽然这里没有躺椅,环境也不够安静,但是他够平静! 像是怕吵醒他的芬格尔默默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奥金涅兹小声的说:“那啥,可以先帮我解开吗?”
“……好的。”
嘴角有些抽搐,似乎想给自己来几个大耳巴子的奥金涅兹收回目光默默的点头。 “你们这里就没有啤酒吗?这玩意我有些不适应。”
灌了一口伏特加的芬格尔眯着眼睛缓了一下,冷冽的酒液让好久不喝烈性酒的他一阵不适。 “没有。”
奥金涅兹果断的说,即使有他也不会拿出来。一群俄罗人……尤其是他们这样经历过战争的特殊之人,和一个德国人待在一起,能够给他吃喝的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那也行,这至少比在把我屁股都硌疼的破越野车里好。”
将就的芬格尔就着酒液吃着火腿含糊的说,然后在另外几人的注视之下,酒足饭饱的他打了个嗝。 “不满你们说,其实我是来找人顺便赚一份外快的。”
油乎乎的手在上衣的兜里摸索了一阵,芬格尔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递过去,“随便提醒你们一句,看之前最好作一点心理准备,因为你们惹上大麻烦了。”
有些嫌弃,但是奥金涅兹还是皱着眉接过。他展开看了一下,眉头皱起的皱纹没有舒展,反而更深了一点。这是一份针对赏金猎人发放的悬赏令,可能是不想在网络之上留下痕迹,这是一份在这个习惯互联网的时代非常少见的纸质悬赏令。 在这上面,路明非穿着黑色风衣的照片,还有用各种语言标注的名字和身高体重等信息大大的印在上面。而这上面悬赏的价格,就算还在莫斯科时富裕的他看见也会心动的地步。能看得出来,发布悬赏令的人对他的重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群悍匪的炮火虽然很猛烈,但是这边的列车除了车厢的外面有些受损,其中的人却是安然无恙的的奇怪现象。这上面有标明了,目标必须是毫无损伤。 “其实你们这一路上的行踪还算隐蔽,列车的外观低调不说,挑的地方还都是那些偏僻的地方。”
芬格尔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一根牙签开始剔牙,“但是就算在谨慎也会有疏忽,你们不该仗着之前的小镇即偏僻又交通困难就下车采买物资的。”
他瘫了摊手:“之后就是之前的那群人刚好有人看见了他,再之后就是我混了进去,于是你们就遭殃了。”
知道自己在那里暴露的奥金涅兹有些气恼的看了一眼不把自己当俘虏的芬格尔,又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披着克里斯廷娜盖的毯子,完全不把自己当个人质的路明非。现在太阳已经完全降下了,外面雪原的气温骤降到零度以下,车厢内虽然有空调,但是因为刚才的攻击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漏风的缝隙,温度也高不到哪里去,这一点其他的车厢也是一样。 所以在看到这种情况下还能安然入睡的路明非,之前的那种莫名的诡异感又开始慢慢的在他的心里升起。 “看好他们,我去打个电话。”
他对索尼娅和维什尼亚克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这种情况已经不是能用看着来形容的了。 虽然克里斯廷娜答应协助他们,而且之前也帮助了他们。但是那边的人还是他们的朋友,如果他们真的想要逃脱的话,回来的自己看到的可能是被五花大绑的两名同伴。 犹豫了一下,奥金涅兹从前面的列车组人员中叫了两个过来。这些由他挑选并被亚当先生雇佣的人还算是可信,就算是之前的战斗没能帮上忙,但是帮忙盯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安排完一切,奥金涅兹来到一截无比安静的车厢,掏出手机按下了那位神秘的亚当先生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