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青锋剑出鞘，白色的剑光如云雾般涌动。先前还势不可挡的苏牧面对那浓白剑光之时竟微微停顿了一瞬，积累出的气势顿时宣泄而下。“停手吧，够了。”

手握三尺青峰，许客来看向苏牧，轻声说道。“哦？他们动手杀我的时候你不动手，我能杀他们的时候，你让我停手？”

苏牧看向许客来，目光寒冽如冰。“你们心中都有怨气。”

许客来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两边都不讨好。“但若是再不住手，这怨气就抑制不住了，到时候一定要死一方才能作罢，何必呢？”

“你看看他。”

苏牧伸手指向许华，那个虚弱的半跪在地，被自己一拳废掉胳膊的人。“看清楚他眼中的杀意与仇恨了么？你让我放了他？”

“许客来！我不用你假惺惺的模样劝架，万山阁是你带回来的，但你做过什么？若不是天哥离开找寻机缘，我万山阁又怎么会是这种模样？你只知道劝架、劝架，还以为你是宗门里的大师兄呢？”

许华盯着许客来，脸上说不出的讥讽，“你这种软弱的性子，迟早死在别人的手里，万山阁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自己走，我还不需要你来救。”

山腰处影影绰绰，不少万山阁的人都赶了过来。看着和苏牧对立，长剑斜指的许客来目光都颇为复杂，但却没有人为许客来说话。“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凌云阁倒下了是因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来到这儿咱们从头来过，可你性子软弱，这也不许那也不让，那些人屠杀凌云阁的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许华硬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强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完好的左手捡起地面的弯刀，眼神狠辣而无情的盯着苏牧，“来啊，杀了我啊！我就在这里！但你们别想跑，万山阁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都别想跑。”

他强撑着站起来，苍白如纸的脸色看上去如此虚浮，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地。那些围拢了过来的，大部分万山阁的人此刻脸上说不出表情，像是些许凄厉掺杂着愤怒与怨恨。他们都是曾人被踩在脚底下的人，后来聚集到了一起，就是要将别人踩在脚底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苏牧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就该报仇，或者再被他杀掉。他们加入到万山阁，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杀！！”

许华怒吼一声，脸色无比狰狞，像是从地狱跑出来的深渊罗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向着苏牧跑了过去，手中的弯刀此刻看上去竟像是魔鬼的獠牙。“杀！”

万山阁的那些人全都反应了过来，跟随着许华的脚步，再无半点的停留和迟疑，完全无视了正在和苏牧对立着的许客来，向着苏牧冲了过去。“杀。”

在些许群情激奋的喊杀之中，一道声音如此的别致与格格不入。却是苏牧说的。那一声杀字像是从阴曹地府之中传来，没有半点的感情和情绪，好似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而已。人群像是扑食的猛虎围拢向了苏牧，而苏牧则好似过江猛龙，金色的光芒缭绕之中战神临世，那些来到他身边的人无一合之敌。金色的拳芒笼罩，苏牧所到之处人影翻飞，那最先跑过来的许华因为自身的伤势反倒是落在了后面，但却不曾有片刻的退缩。一如他所言，死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勇气可嘉，但这不是你犯错的理由。”

几次辗转腾挪之间，苏牧来到了许华的身边，看着那弯刀斩击在自己身上，却连一道刻痕都不曾出现，便是从许华的手中滑落，轻声说道。随后，又是一声脆响，许华仅剩的一臂再度断裂，又被苏牧一脚踹飞落在地面之上，半死不活。“为华哥报仇！”

看到这一幕不少万山阁的人都要疯了，双眼通红，士气再增，手中的招数都越发狠辣。他们这些需要抱团取暖的修士修为都不高，一般都是仗着人多势众。此刻反倒是没有几个人再用术法神通，苏牧身上的金光像是一尊神祇，抵挡住了所有外来的力量。既然与此，肉搏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还不够。对苏牧而言，这些还差得远！体内的血液像是在燃烧，周围那些人的痛呼和哀嚎好似让他再度回到了蛮荒内，最开始的一段时日。那是最凄厉也最悲惨的时候，他看到过不少人死在自己身边，也亲手杀了不少人。但倒下的那个人，从来都不会是他！隐藏自心灵深处的戾气此刻再无收束，那来自尸山血海之中的威严与杀意如阎王再世。“吼！”

体内一道枷锁好似破裂了，苏牧再出拳之时手臂竟然变得通红，金光都无法掩盖。虚幻的血色龙影浮现而出，缭绕在苏牧的身旁，那好似鲜血染就的双眼是来自地狱的凝视，所到之处鲜血泼洒。龙拳，此刻大成！苏牧的威势大增，那些堪堪围在他身边的人再也无法抵挡，可那如潮水一般的敌人始终都不曾停歇过。他们毫无退路，要么杀了苏牧，要么被苏牧杀了。山下还在不断的来人，万山阁还是有几百人的，此刻几百对一，哪怕苏牧看似神勇无限，他们也不觉得自己会输。人力有时尽，等到苏牧力竭，还不是他们赢？大家实力再差，也不至于差苏牧一个大境界，车轮战也要耗死他！“妈的！”

远处观战的小胖子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自上去杀敌。可惜，这里不再是蛮荒了。他从未觉得自己会对蛮荒有一星半点的留恋，但此刻竟然生出这要是蛮荒就好了的感觉。起码，那个时候他不会是苏牧的拖累啊！此刻牧哥在浴血奋战，自己却要努力的不成为苏牧的拖累，真是嘲讽啊。如果麒麟臂还在就好了。还在的话，怎么说也能捏死几个不是？怎么都比现在好似看戏一样强啊！“剑哥......好厉害。”

路远看着即使被众人包围都始终面不改色，从不有半刻停歇的苏牧呆呆的说道。这就杀神吧？眼前倒下的人再多，只要敌人没有死完，就不会停下来。“杀！！”

正在此刻，山下竟然再度传来吼杀之声，那声音如莽牛怒吼。“给牧兄弟的朋友报仇，万山阁的小崽子们，你们的爷爷来了！”

牛广那粗狂的声音响彻，却是他们的一大票人围拢而来。苏牧听到牛广的声音身躯微微停顿了一下，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大个子竟然会赶过来。不过转瞬间他便是再度化作血红光影，所到之处人影翻飞。“动手！”

小胖子从大石后面一跃而起，他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此刻有这么多人，终于是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拖累牧哥了！“靠，干他丫的！”

路远怒骂一声，难得的感觉心中像是多了一团火焰。这一刻，他们并肩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