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席卷着无根的雨水拍打在十月花脸上,她的发簪被吹开,纯银耳坠倾斜着摆动,乌黑的长发逆着风拍击在身后的华山松上面……她的眼神意外地平和,但还是能看到一种坚定,其中更深藏一股悲意。象姑娘在唐牧之身后躲雨,唐牧之感受着小腿上来自象姑娘腹部的温度,用炁控制着自己的头发不同十月花搅在一起,被雨水浸湿后渗进身体的寒气被阴阳炁驱散。 他问道:“复仇?”
唐牧之并不理解,十月花这个在自己本村都不受待见的人怎么现在顺路碰上一个就成为她的挚友了? “我和岩岛只能在每年佛主出寺(农历七月中旬)的时候见上一面,他和他的两个弟弟在缅国出生……我们从小玩到大的,现在他们被杀害了——被缅国的异人!”
唐牧之想到岩岛背后的枪伤,缅国的异人结构复杂,在深网上也找不到很多信息。再者,缅国搞枪容易,异人圈子也未必像国内一样有一套规矩,而且这个节骨眼上他很难不把岩岛兄弟的死和他的任务联系起来。 “……十月花,我不清楚你和岩岛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有多深厚,但是现在这时间,我还是劝你尽快回去弄沙村,这里很危险……当然,要是岩岛告诉了你关于凶手的信息,可以凭此找到他们的话,这样,你可以选择出一笔钱,雇我帮你完成这件事情,然后自己回家,我可以向你保证成功。”
十月花摇摇头,她茫然地看向天空,“锅锅,要是没有这场雨,说不定你可以凭借岩岛的行踪找到‘蜡戊’这个地方,但现在这情况,没有我做向导你是到不了目的地的……还有,我收了你的钱,就一定要把你带过去再带回来,没有带路带一半自己走掉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岩岛是从‘蜡戊’回来的?他遭遇了什么事情?”
唐牧之无暇去纠正这个倔强的姑娘。 “他被一群缅国异人追杀了,因为这个东西——”十月花伸出白皙的手,一个类似培养皿的黑色扁圆盒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什么?岩岛塞给你的?”
唐牧之肉眼神通发动,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可以感应到器皿中存在微弱的炁。 “不是他主动给我的……他们一家就是被这东西引来了杀生之祸,是刚刚他被脑虫折磨到意识涣散,我用御兽的手法安抚他的时候得知的,这东西叫蛊盅,好像是苗疆蛊部的法宝……他还讲了一个汉人的名字,叫罗淑宁,我也没听说过。”
“蛊盅?罗淑宁?”
这两个词一出,唐牧之顿觉头大: 蛊盅是湘西清河村的法宝,甲申前这东西被三十六贼之一的魏淑芬盗走之后就不见踪迹;而罗淑宁就是魏淑芬的三妹,现在清河村的大蛊师!在整个异人界也是鼎鼎大名的存在。 唐牧之一直听说哪都通打算找几位圈内德高望重的前辈,让他们自行处理异人界发生的一些公司不好插手的大事。 江湖流传这个计划提名了十多位大佬,除了四家话事人之外,还有龙虎山老天师、百京白云观的方老道等大门派的首领,其中就有这个罗淑宁! 唐牧之知道后来只有九人顺利成为佬,而且在高家家主退下去后,年轻些的风正豪和那如虎都顺利进入十佬之列,没有这个清河村大蛊师的位置,但这已经很能说明人家的地位了。 当然,这份名单的泄露疑点重重,唐牧之怀疑这就是公司故意提前放出来通通气的,是转移矛盾、缓解矛盾的一种手法,否则要是公司带头贸然将“佬”的职务设立,到时候还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浪呢——让这些提名的人互相竞争,提前去把这种矛盾化解掉,到时候公司就省事多了,到时候“佬”的名单一公布,些在这场内耗战争当中的失败者也怪不到别人头山。 赵方旭是个人才。唐牧之重生到这个年代之后可是深有体会,能在政策和风向不断变化的这个时代,遏制住异人界这些脑袋灵光、伺机而动的人犹如虎狼般地向外扩张,这是真本事!真魄力! 说回正题,唐牧之意识到了这个任务的复杂性,除了缅国和漂亮国的势力,或许还有清河村参与了此事,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锅锅……”十月花见唐牧之若有所思的样子,呼唤道。 “我在之前的建议上再加一条,处理掉这个蛊盅,然后回去……当然这只是建议。还有,纠正一点,我支付的是你将我带过去的报酬,所以不管你如何选择,都不能妨碍到我。”
唐牧之深知蛊盅是个烫手山芋,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要是蛊盅在他身上解释不清,说不定还会给唐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者他又不是蛊师,蛊盅对他也没什么用,也没必要拿这个给清河村一个顺水人情,指不定惹上骚呢。 十月花思考了一阵,“那我先把这个蛊盅埋在这里吧。之后一路上我都听你的,把你带到地方我就走。”
“好。”
…… 第二日雨停之后,十月花独自将岩岛的身体安顿好,唐牧之又将之前踢死的脑虫检查一番,二人再度南行。 十月花带路,丛林依旧茂密,但唐牧之已经几次看见缅国的公路,十月花说为了躲避缅国条子的暗哨,位置走的有些偏东了,这里是“曼比”,北边已经是国内的傈僳乡,要是直接向西南方向行走的话会撞上缅国人口集聚地的,现在只能向正南走了。 唐牧之知道自己免不了去到蜡戊城里打听消息,他猜测贝希摩斯的第一站也会是那里,现在的蜡戊估计鱼龙混杂,自己语言不通,到了那里怕是两眼一抹黑,困难重重啊。 像是知道唐牧之心事一般,十月花道:“锅锅,我做事你放心嗷,既然你坚决不要我跟你一起行动,我也会好人做到底帮你在当地找一个会中文的老乡帮你,放心吧!”
她脸上已经不见阴翳,至少在唐牧之面前,她依然是如太阳般热烈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