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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一下,严望秋道:“孤记得国中有秀才以上功名者,有六千余人,对吧?”
下方大臣立刻道:“国中十府百县,计有秀才五千六百三十一人,举人八百二十三人。”
“嗯,八百二十三个举人,这确实有点多了。”
严望秋略略皱眉。
整个南海国,算上建国之后的所有官缺,也不过将将两千人。 而这两千人的位置,他南海派的亲信元勋,便占据了七成以上。 而剩下的两成多五百余人,又要分润给南海郡地方,一些有名望的豪强乡绅。 所以最终能用来安排那些举人的位置,不过剩下三百余个。 很显然。 就这么点位置,根本就不够现有举人分的。 更不用说,举人下面,那多达五千余人的秀才了。 可人家十年寒窗,读书考试,为的就是做官。如今你没官给人家做,这些秀才举人能甘心吗? 眼下或许人家畏惧于严望秋的先天宗师的实力,哪怕心中不满怨愤,也不敢站出来,明面上挑事举旗。 可是,别忘了。 严望秋没几年好活了。 这位老宗师当初之所以从江湖插足于朝堂,就是因为自家门派后继无人,所以才想着从朝廷官方,给门派找条后路。 如今后路倒是已经有了,但这条路能不能坐稳走长,那可就要靠自己本事了。 不过从眼下看来,南海派显然是没这个能耐,并不能有效的整合好国内力量,把这个新生的国度安稳传承下去的。 别的先不说,就说这六千多个读书人,此时就成了南海国的极大隐患。 能读书的,能考中秀才的,谁家里没点钱,没点势啊。 放在地方,那都算是个有脸面的人物。 眼下你断了人家的前程,如此深仇大恨,将来这些人有机会了,能不报复回来? 所以对于南海国来说,如何安抚这些读书人,就已经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 可对于那些读书人来说,安抚他们最好办法,自然是给官做了。 但关键就在于,南海国已经没官位分了。 也正是因为没有官位用来安抚,所以才会搞得现在国中士子,和他这个南海小朝廷如此对立。 先前严望秋还在头疼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但此时忙完了琐事,回过头来再看长沙国的请求,那目光顿时就不同了。 对呀。 自己国内没有官位,但隔壁长沙国有啊。 就长沙国那个破落样子,在那边待了一年的严望秋,可以说是深知之。 被那些苗人霍霍了四年,现在整个长沙国,别说读书人了,就连百姓都没剩下多少。 眼下他们刚开国,那陆渊又是个散人出身,找到亲信人手,那便只能求助于天下士人了。 这不就巧了吗? 那边有官没人做,这边人多的官不够做。 两边互补一下,完美配合。 一瞬间,长沙国找到了人做官,他这边也排除了隐患,安抚了那些士人。 严望秋心中这帮盘算一番,然后挥手道:“既然长沙王已遣使者,孤与其盟好,也难推拒。这样吧,你在国中发放榜文,告与那些士子,言明长沙国广招贤才,凡国中有志之士,皆可前往求官。 那些读书人不是一个个都在怨我,不给他们官做吗? 现在好了,我给了他们条出路,他们有能耐,自个去长沙国争吧。 长沙国上千个官缺呢? 这次要是争不到,那可就怨不得别人了。”下方大臣闻言,立刻钦佩道:“大王明睿,臣下佩服。”
一日后。 南海国都。 城内王宫门口、衙门口、城门口、各坊口公告处,一张张新鲜写好的榜文贴出,张榜差役们拿着铜锣敲了几声,吸引来了大量人群围观之后。 此时王宫门口。 只见领头的一王宫卫士,指着红色榜文,对着前面围来的人说道:“长沙国初立,缺官足有一千七百余,其国主向我国求助,得大王允准,特发下求贤榜。 凡国内秀才以上功名者,有志之士,皆可前往长沙国科举为官。 长沙国科考日期,初定为十一月初一,距今还有两月时间。 诸位家中,若是有秀才举人,都可让其去长沙国考官。此次长沙国可是缺了一千七百余官呢? 如此多的缺额,只要考试稍加努力,捞个官身并不难。 甚至没有秀才功名,也不打紧。 我南海国与长沙国交好,两国各自士子所考功名,都予以承认。 大伙只要读了书,觉得自己能考个秀才的,也可去长沙国科举。考中了功名,不管是留在当地,筹备下一轮科举,还是返回南海国,这也都是好事。 以上这些,都是大王恩德,长沙王贤明,诸位有意者,可回去告诉家人,或者进行准备。 这良机就这一次,错过了,再想碰到,那可就没机会了。”
领头的卫士是个能说会道的,此时看着越围越多的人群,嘴上说的那是唾沫生花,让人听得心潮澎湃。 人群中不少读书人,或者家中有读书人的人听了,也眼露神光,兴奋不已。 不少人讨论了起来。 “这长沙国求贤之事,真的假的?真能有一千七百多个官缺流出来?”
“这当然是真的了。没看到榜文上都写着吗?”
旁边有人压低了声音道:“榜文上是写着,可上面的内容,谁知有几分,真几分假,要知道,咱们这位……” “别说,别说,人多口杂,可不敢说这话。”
有人连忙打断。
附近有些见识广的行商,听着这些嘈杂声音,不由嗤笑道:“一群没见识的。告诉你们吧,那洞庭郡,不,长沙国,我今年才去过一趟,我那边卖了百十车米。 就路上所见,整个长沙国村野凋敝,人口大减,百姓穷苦。 那边打了这么些年战,再厚的底子,再多的读书人,也早早的就给霍霍完了。 眼下好不容易平定了苗人,建立了这什么长沙国,一切百废待兴,从头开始,可不能缺官吗? 我就说一点。 当初我卖米,去的是阳山府,那时阳山府的知府,同时监督洞庭郡南山府的孙思文孙大人,还亲自接见了我。 我在其府衙内,亲眼所见,偌大一个府衙,官员竟才三十余人,还不到足额的三分之一。稍加打听,才知整个南三府,甚至整个洞庭郡,都是如此。 地方府县,除了府县和各曹司主官有人担任外,余下各佐官,都是无人出任,只能由主官兼着。 听闻整个洞庭南三府,就缺了三百多个官员。 如今长沙王统一了洞庭郡,开国建邦,不仅地盘大了一倍,还多了个中央朝廷,那缺的官员,可不就得更多了吗? 照我看,一千七百多个官缺,多半是真的。就算少了应该也是我等去的晚了,位置让人先占去了。 毕竟长沙王的求贤令,可是从两月前就发出来的。 如今都过去两月了,谁知道那边有没有因为缺官,提前考科举,先选一批人用上了呢?”听到这里,旁边忍不住有人问道:“这求贤榜现在才发,你怎的知道,两月前就有了?”
那行商闻言,得意道:“老爷我自然知道。实话告诉你们,早两月前,老爷我就收到了消息。早早的就把我家那大子、二子,送去了长沙国。 如今他二人已传回消息,参与了长沙国主特开九月恩科,皆已中举。 照我那两个儿子所言,九月恩科,参与者有五百余人,最终有一百六十余人中举。 几乎三四人,便可中一个。 就问问,哪朝科举,能这般容易轻松? 而且如今科举,中了之后,优先分配的那可是京官。这京官与地方官的前途,那能一样吗? 现在新朝开立,你在长沙国的那些大臣眼皮底下,做出点成绩,提拔还不容易? 不过我那两个儿子有志气,中了举后,没选择任官,而是打算再去考十一月的科举,打算中个进士,搏一个更好前程。 你们这些家伙,现在还在纠结真不真。却不知真正的聪明人,早早的就收拾好东西,去参加科举了。 现在一千七百个官缺,已经有一百六十多个被人占了。 留下来的,就只有一千五百多个了。 要是去的再慢点,这又要少更多。 而且这次长沙国的求贤令,可不仅仅发给了我南海国,还发去了宁海国。 到时三国贤才齐至,那竞争就更激烈了。 不早点去,哪怕这官是天上掉下来送你的,你也捡不着。”
周围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不由大为震惊。 这些人全都没想到,榜文上所说,竟然全都是真的。 不过还是有些人看着那行商,目光迟疑不定,怀疑这是不是官府请来的托。 但就在这时,附近也有不少人站出来,支持了此点。 “那商户说的不错。我这个月刚从长沙国回来,那边确实在到处求贤,九月确实开了次科举。”
“是啊,长沙国的求贤令,两个月前就发出去了。只是我国内现在才发出来罢了。”
“现在再不去快点,就真赶不上趟了。”
“你与他们说这些作甚?我已让我家中小弟去了,把这些人喊去了,这岂不是与我小弟争官做?”
这时有一个员外打扮的中年人,不满的瞪着周围说话的人一眼,然后看着人群道:“大家伙别信这些人说的,他们都是胡扯。长沙国哪有什么科举,哪有什么求贤令,大伙都别去。”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周围原本还在迟疑的人,顿时就有人行动了起来。 悄无声息,人群就少了十几人。 等有人发现后,原本聚在官榜前的人,顿时去了大半。 留下来的人群中,原先开口的那行商,和后面开口应和的员外等几人,彼此相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便悄然退去,又往下一处官榜所在而去了。 是的。 先前人群中的那些人猜的对,行商这些人,确实是托。 不过却不是南海国请的托,而是长沙国请的托。 目的为的就是最大可能的,鼓动南海、宁海两国的士子,北上给长沙国效力。 这些托早在两月前,就安排下来了,原本早早就该行动的。 可那时,南海国忙着梳理内政,根本没空理会陆渊的求助,此事便一直拖了下来。 直到拖到现在。 这些安排下来的细作、托,总算是行动了起来。 而效果吗? 目前来看,还是很不错的。 …… 南海城、永宁坊。 “陈兄,陈兄。”
魏青生推开了好友家门,兴冲冲的跑了进去。 “魏兄。”
陈文斌走了出来,看着自己毛躁躁的好友,无奈道:“又是何事?”
魏青生兴奋问道:“你听说长沙国的求贤令了吗?”
陈文斌点点头:“听闻了。”
魏青生忙道:“那陈兄你准备去考吗?那可是千余个官缺啊!”
陈文斌道:“自然是准备去的,我方才便在收拾行李,准备弄好后便跟魏兄道别,然后北上考试呢。”
魏青生不满道:“陈兄去考试,为何不叫上我?”
陈文斌无奈道:“魏兄你叔父在国内任官,还做到了县令,算是有门路的。自可在国中发展,又何必与我去千里求仕呢?”
魏青生冷哼道:“我叔父是靠着进士身份,这才勉强保住了县令的官位。但就算如此,他的位置也被那些江湖草莽给盯着。 哪有余力,帮我活动门路? 而且这南海国,放着我等圣贤子弟不用,却让一些只会打打杀杀的人来治理国家。 我等举人出身,放在大越那时候,哪个不可以做官? 可到了此时,竟求一微末小官而不可得。 国政如此混乱,我看这南海国,也长久不了几年了。 反倒那长沙王,听闻国中政务,尽托付于我辈科举出身的左右二相,把一片荒芜的长沙国,重新恢复的兴旺起来。 如今更是礼贤下士,发布求贤之令。对于贤才之渴求,上古贤君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更是听闻,长沙王领兵北征,于江北大破周人,胜绩不断。 此等文治武功,皆为世之人杰之主,方才是乱世之中,吾等所求之明主。 与之相比。 南海国之主,昏聩老朽,国中尽是奸佞之辈,此必亡之国,留之何益? 在此为官,自取祸也。”
陈文斌听完这肺腑之言,也忍不住动容道:“魏兄所言,皆是我心中之意。既如此,那魏兄且回去准备,你我明日,一同北上长沙,去寻明主。施展抱负。”
魏青生哈哈一笑:“这才对嘛。陈兄且先收拾着,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同出发。”
笑着,魏青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要迅速返回家中,准备去了。 与此同时。 相同的一幕,在南海国各地,甚至宁海国各地,也在接连发生着。 大量的岭南士子,开始呼朋唤友,成群结队,收拾着包裹,向着他们心中向往的北方圣君之国而去。 在严望秋与苏玄歌忽视、或者刻意放弃之下,南海、宁海二国的文人士子之心,甚至地方之民望,已如滔滔潮水,裹挟着这股科举大势,向着陆渊涌来。 …… 不过在这部大势席卷之时。 弘道七年十月二十,陆渊在巴陵郡城,暂时将军队托付给了自己弟子周青,然后就脱离了战场,带着安丘真人,两人悄无声息的返回了阳山府。 原因很简单。 就在前两日,他收到那边传来消息,祭祀天柱的祭坛,在弄了一年多时间后,总算是修建妥当了。 此时,也该是时候去祭祀一次,安一安安丘真人的心。 然后把这个时刻跟在自己身边,提醒自己要修炼太平道书的家伙,早点给送走了。 说真的。 这些日子来,一直被这个丹鼎道的真人催促,陆渊也已经很烦了。 好在此时祭坛终于修好,总算可以摆脱这个麻烦了。 哪怕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