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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道八年十二月二十三。
这一日,整个长沙城都被染成了红色。 大红彩带在街头巷尾飘荡,华丽的红毯铺了十里长路。 蓝彩儿乘着尊贵的车架,从城外特赐,作为王后娘家的的凤居被迎了出来,由上千耀武扬威的宫廷卫士护着,从城外穿过城中。 红毯附近,街头屋口,城内居民尽皆涌了出来,双手持着飘带,发自内心的欢呼祝贺着。 陆渊自从入主长沙以来,对内压服了五毒教,勘平了各地叛乱。 使动乱了数年,饱受战争之苦的洞庭百姓,得以在乱世之中恢复难得的和平,重新安稳下来。 对外,北伐以来,则连破周人,斩了对方两位柱国,破灭十万大军。而后连定三郡,拓土八府,声威享于列国,简直不可一世。 对内能安百姓,对外能扬国威,对于这样一位君王,哪个百姓能不爱戴? 陆渊越强,对外胜利越大,这些长沙百姓们,也能享受更大的好处。 最简单一点。 这些日刚刚结束的科举,汇聚于此求官的万余各国士子。 他们在这里住了一年有余,每日里的消费,甚至光是房租,就令城中大小商户百姓,挣了个盆满钵满。 就这一点,长沙百姓就得足了好处。 更不用说,今日大婚,陆渊早早的就吩咐下去,全国同乐。 不仅赦免了一些罪行较轻的刑徒,更给国内所有在籍百姓,每户都分发了一些酒食肉类,使得他们与王同乐。 这项工作经过了一年筹备,早就完善至极。 别的地方如何,陆渊不清楚。 但长沙城内的百姓,确实在昨日就挨家挨户,每户奉上了一斤肉、十斤米、一壶酒的赏赐。 等今日迎完亲后,长沙城内更有大量流水席,会摆三天,城内百姓不论何人,皆可上前享用。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再有以上诸多好处,你说这长沙城内的百姓,能不对带来这一切的陆渊,发自内心的感恩戴德吗? 而如今这位他们眼中的大圣君结婚,虽然结婚的对象,身份有点不令人讨喜,是五毒教的妖女出身。 但大家伙也能理解。 就像说书先生说的一样,大王娶五毒教的妖女,为的是安抚那些苗人,让他们不要再起来作乱。 只要能安抚住那些凶悍的苗人,别让他们再闲的没事,跑出来造反,那这大家伙对于王后,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甚至有着些许的拥戴。 毕竟百姓的愿望很简单,事到别乱别打仗,国家收的税少点,当官的再少贪一点,别搞出那么多强抢民女的糟心事。 对于百姓来说,就已经是难得的好日子了。 放在史书上,那更是足以津津乐道的大盛世了。 所以不只是长沙。 在婚礼这一天,陆渊治下十七府城一百七十县,甚至一些较为重要的镇子,在地方官员的督促下,都同样摆起了酒席,办起了庆典,欢祝大王结婚。 开玩笑。 大王结婚,甚至已经早发令旨,要与国同庆了。 你地方官员敢不用心尽力,让各地百姓跟着一同欢乐吗? 而且说实在的。 虽说是发动百姓,但整项庆典开支,其实也不用地方出一分钱。 为了这项婚礼,陆渊前后花费了四百余万两银子,近乎十万大军一年的军费。 耗费如此之大,讲的就是一个排场,一个与天下国民同乐。 如今钱都发下去了,各地只需按照规则,按照拨下的经费,自行筹备即可。并不用耗费地方库银,劳民伤财。 当然规章是规章,制度是制度。 有没有胆大包天之辈,连大王赐下的婚礼经费都敢伸手,连原本定好的与国同庆庆典,都敢拿来鱼肉百姓,这就不好保障了。 陆渊也只能多遣人监督,并且让人事后巡察,多清理点害虫了。 但这是远话,日后的事情了。 起码此时的长沙城内,是真正的百姓和乐,共度欢典。 迎亲队伍顺着十里红路,从城外进入城内,享受了一路百姓的祝福欢呼,再从城内穿到城外,进入了如今临时的长沙王宫。 到了王宫内,同样大红地毯铺路,而且沿途的各种装饰,也变得更加奢华壮丽。 甚至连两侧观礼的人,也从原本的普通百姓,换为了城中大小官员以及来自各国的使者。 婚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车辆两侧的随行,也只剩下了一些侍女宫人。 陆渊站在高台,注视着远处大红车辆的到来,目光幽邃,神思飘远。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穿越了十七年,这局身体也已经三十三、快三十四岁了。 过去这么久,经历不断奋斗,他总算有了一方王霸之业,实现了当初称王称帝的梦想。此时更是要迎娶五毒教的圣女,达成找一个魔女老婆的成就。 时光如梭,真是宛若梦幻啊! 陆渊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真觉得恍如隔世。 短短十七载,自己竟就完成了这些伟业,这是真的吗? 他在心中问着自己,但最终也没个答案。 最后只能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然后迈起脚步,缓缓下去,迎接自己的王后。 不管这是真是假,是梦是实。 最少此刻,就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吧。 及时行乐,活在当下。 在婚车前,陆渊牵着自己王后的手,感受着对方微微的颤抖,坚定的牵着她,一步一步踏上了阶梯,向着前方婚礼正场而去。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耳畔礼官念着婚词,陆渊心思却已经不在此。 顺着婚礼的步骤,将各项流程一一走完,同时对天祷告,希望上天祝福这对新人之后,整场婚礼总算到了尾声。 在酒宴上向着手下臣子、各国使者敬礼感谢之后,陆渊没继续留在酒宴上,影响下面人发挥。 而是独自一人,穿过深深的宫城,来到了自己婚房。 红色的烛影摇晃,轻薄的纱幔遮挡,陆渊进到房内,看着静静坐在床边,声音略显些单薄的王后,嘴角笑了笑,就走到人旁边。 轻声说道:“彩儿,今日你我就是正式夫妻了。”话落,人就凑了上去。 这注定是个难忘的夜晚。 …… 夫妻间的滋味,确实令人流连忘。 自从与蓝彩儿大婚后,这对新婚男女,就食髓知味,后面一连十余天,都沉浸在了上面。 也偏得他们都是先天宗师,精力充足,龙精虎猛,只要不愿,便是一二时辰也是等闲。 如此一般,做起事来,就更没个节制了。 日日沉溺,夜夜不休,荒唐无比,说的就是这对男女了。 不过好在陆渊已是一国之君,而且立下了丰功伟业,不论内政还是武功,都有极出色的建树。 唯有一点,确实不足,那便是没有子嗣。 这对于一个王朝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弱点和威胁。 没有子嗣,怎么能保证王朝能长久的传承下去? 没有足够的儿子镇守四方,怎么能保证王朝基业巩固? 若非众多大臣知道,自家大王是先天宗师,能活一百五十岁,如今也才三十多,今后还能活个将近一百二十年,岁数长久着。 如此高寿,足可维系王朝了。 怕是早早的,还没开国的时候,孙思文他们就会劝诫,让陆渊早生子嗣了。 但即便如此,陆渊膝下无一人,在这个多子多福的年代,依旧让人感到心里不踏实。 所以对于他手下臣工来说,如今大王日夜荒唐,荒唐的好啊! 不荒唐,怎么能当下子嗣? 不荒唐,怎么能稳固国本? 不荒唐,这江山社稷就没了传承。 他们不怕陆渊荒唐,因为在这个个人武力为中的世界,只要君主有强大武力,荒唐一点也没啥,这是属于强者的权利。 他们怕的是陆渊是那种清心寡欲的圣君,不近女色,就只想着军国要务,那才要命。 因此,对于陆渊这种荒唐行为,崔长青、孙思文这些大臣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去说了。 反正现在国内政务,一直都是他们左右二相处理。 其它军务,如今大战已歇,只是修养。各赢各伍的军务,也有各僚属处理,可以自行运转。 而且周青虽然地处北疆襄阳,但好歹也是国中大将军,一些军机要务,也是要帮着处理。 这多方协助下,只要不碰到影响国运的大事情,其实陆渊在与不在,其实都不重要。 或者事实上,只要建立一个有效可行的,能正常运转的体制,其实君王的意义,就真的只剩下象征了。 不过这对于很多君王来说,这便意味着自己被架空,意味着自己的权力被夺取,很少有人能接受就是了。 所以到了最后,王权与相权之争,往往便会斗得不可开交,最终使国家衰败。 好在以上这些,都是那些继任之君,该去考虑的事情。 陆渊作为开国之主,一言九鼎,威望极盛。 别说被人架空了。 该是崔长青、孙思文这些丞相,思考着自己的相权,怎么不会被完全过多侵蚀才对。 当然。 与两人与陆渊的关系,那信任与看重,自然不是一般的大王与丞相可比。 这种权力之争,基本是不会发生在几人身上的。 不过虽然说没人会去管陆渊荒唐无度,甚至都在支持他,但陆渊心境,却不是一直沉溺享乐之人。 在与蓝彩儿欢度一月之后,他便从温柔乡中爬了起来,总算抽出时间,开始处理政务。 而这第一件事,便是向来有他总管的军务。 “大王,自从大王北边连败周人,不断向着江南传送俘虏以来,臣受命整顿各部战、苗兵,降卒民勇,日夜不敢安寝。 而今年余过去,如今各部皆已整顿完毕。 其中北伐之后归建战兵,计有七万八千余人。六万苗兵,最终余有两万三千余人。 按照大王之令,这些残余战兵、苗兵,淘汰老弱,则其强干,皆重新编练部伍,组建为国内禁军,最终得军九万人。 淘汰下来的一万余老弱,则编为府县兵,分配至各府各县。 收编的十一万降卒,同样也裁汰老弱,择留精干,亦留下了九万人,收为禁军。 如此禁军共有十八万众,分设九军,各两万人,是为大王九军。 挑剩下的两万降卒,则编为襄阳、西川两郡郡兵,各一万众。 大王从西川郡带回来的六万民勇,也留其精壮,也留下了五千,边为地方府县兵。 如此统计下来,我长沙国有禁军十八万,郡兵两万,府县兵三万四千,合计二十三万四千兵马。 若算上长沙城内的宫廷卫士、城中各衙署兵马,更是有二十四万之众。 兵威之盛,周边数十国,除去周、梁、越三国外,几无能比者!”
议政殿内,陆渊坐于上首,听着下方弟子李良的汇报,微微颔首,心下也不由颇为振奋。 其实原先对于自己麾下大军的数量,陆渊就一个大概概念了,但一直没个具体数目。 如今经过不断整顿,淘汰老弱,收留精锐,总算知道了一个具体情况。 全国合计二十四万兵马,其中精锐战兵就有十八万。如果全国动员,大发民勇乡兵,甚至弄出个五十万大军都不在话下。 这等实力,说真的,放眼整个天下,也足以傲视群雄了。 什么? 周、梁、越三国? 没看到李良都说了吗,除去这三国外,天下无可比者。 那周、梁、越三国,本就是一州霸主。实力地位,与其它小国,自不可相提并论。 简单说一点。 像周、梁二国,各自据拥七郡、十郡之地,疆土万里,户口千万。倾力之下,可发百万之兵,投鞭断流,天下莫不惧恐。 便是已经经过不断削弱,只剩下四郡地盘的越国。单只临海、豫章二郡,也各有户口百万,五六百万口,合起来就有千万之民。 若是再算上广陵、建安、九真三郡,以及朝廷掌控的襄阳南三府,那治下也有个一千六七百万人。 更别说这些地盘,都是富庶之地,不仅是产粮重地,更是商旅繁茂,能提供大量钱粮。 以这地盘人口,越国朝廷养个三五十万战兵,都不在话下。 这等实力,依旧两三倍于陆渊的长沙国,两者同样不是一个量级的。 ‘哪怕如今我长沙国国力已经翻倍,但比起越国朝廷来说,还是相差太多啊。’ 陆渊这般计算比较,就是不由一阵叹息。 难怪当初越国朝廷,被他和严望秋、苏玄歌威逼,最后能痛快的答应割让三郡之地。 实在是朝廷占据的地盘,太过富庶了啊。 在北伐之前,陆渊他们长沙、宁海、南海三国人口相加,也才到朝廷四郡的一半。 地盘也同样如此。 论起富庶,就更加不如了。 而先天宗师层面,朝廷光是直属的,就有六位。如果算上济慧与乔康全,那就是八位之多。 陆渊这边,三国加起来,也就四位而已。 同样是两倍的差距。 甚至这些差距,还只是暂时的,等朝廷的修养生息政策执行下去。 等地方上缓过气来,过个一二十年,这些差距还会更大,变成三倍四倍。 有这等优势在,朝廷当然不会急。 别说是朝廷了,就算是陆渊,有这种实力,也不会急。 因为时间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本王知晓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先下去吧。过些时候,朝廷自会有封赏的。”
计较清楚,陆渊回过神来,然后看着李良,便挥了挥手。 “是。”
李良听到吩咐,行了一礼,便缓缓退下。 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殿之内,再度只剩下陆渊一人。 殿内空旷寂静,呼吸声清晰可闻。 两侧除了两个盏灯内侍,蜷缩在殿内一角外,便再无他人。 陆渊也没在意这些侍人,而是双手垂落于案,撑着自己下颌,独自思索。 “越国朝廷那边,想要借着时间来耗我,期望着一二十年后,修养完毕,再来收整山河。 可我这边,同样也需时间。 那新迁的数百万移民,需要安置休养。新编的二十余万大军,需要磨合休整。新开拓的江北八府之地,也需要稳定。 甚至就连先天宗师方面,小青的那边,也还要几年时间,才可突破。”
陆渊一边捋着思路,一边喃喃自语,然后嘴角慢慢勾起笑容:“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有了这一二十年缓冲,以我太平道书的修炼进度,突破到凝炼一气的修为,应不在话下。 甚至突破二气,也非没有可能。 而只要能凝练出一气,我之修为,便相当于六大道脉的道主了。 到那时。 别说如今的三郡之地,就是地盘再翻上一倍,以我的实力,也可护持下来。 而且一二十年,这许长时间,若是可以,除了小青之外,我也未尝不可用仙灵之气,再培养出一二位先天宗师来。 若真能如此,国内有四五位先天宗师,我又是六大道脉道主的修为,天下谁敢小觑?”
越国朝廷以为,时间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可事实上,时间究竟站在哪一边,还真说不清楚呢…… 陆渊很期待,一二十年后,等朝廷与他这边反目,然后被这里实力惊掉下巴的一幕。 那样上官明这些人的脸色,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