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飞将妻女送回家，自己又跑到水果店忙活。今天天气不错，果篮售卖情况比昨天好，到了晚上，许飞买了半斤猪肉回家。还没进门，许飞就高兴地大喊。“老婆，月月，我回来了，快来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大门刚推开，就看到李婷抱着月月坐在长条凳上愁眉不展。许飞连忙把东西放在桌上，跑过去，搂住妻女询问情况。早上才出院的女儿，竟然又开始咳嗽了。李婷看着一脸疲惫的丈夫，心有不忍，便说道。“月月正在长身体，小孩反复咳嗽也是正常的，我们按时吃药就行，不用去医院。”

许飞毕竟是多活了一世的人，总觉得女儿反复咳嗽没那么简单，他轻轻地拍拍妻子的肩膀。“老婆，别担心，一切有我。”

一家三口，再次前往医院。这一次，许飞和医生交流很久，以防万一，做了抽血化验。一个小时的等待，堪比度日如年。拿着化验单的李婷，仿佛天塌了，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女儿竟然得了肺衰竭！因为抵抗力低，染上病毒，新陈代谢紊乱，才反复咳嗽，气喘！医生说，发现的早，情况不算糟糕，好好吃药，配合治疗，是可以痊愈的。然而，在90年代，他们的小县城，医疗设备根本治不了肺衰竭，只能去大城市。而到了大城市，光是治疗费用，保守估计就得两千！两千块！这可不是2022！而是1990！在这个年代，万元户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对于不少家庭来说，几百块都不一定一下子拿得出来，更别提两千块了！而对于许飞这样的家庭来说，这，更是堪比登天！更别提后续治疗的费用！李婷和许飞坐在医生对面，而月月被护士抱着，在办公室外面的椅子上，玩着石头剪刀布的游戏。护士故意让着月月，赢了好几次的月月难得地露出笑脸。抬头看着女儿展露的笑颜，李婷的心拧巴的疼。她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家人健康平安，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好。可是，为什么上天不公，人生为什么那么艰难，他们只是想活着！李婷彻底崩溃了，趴在许飞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许飞伸手将妻子揽入怀里安慰。“老婆别急别急，我个子比你高吧。”

“嗯。”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许飞拿纸巾帮妻子擦拭，随后就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他打算在医院门口租一个摊位做点小生意。但是，医院门外是不允许摆摊的。他打算和医院分成，并且，收益里面留出百分之五，用来做为公益收入。李婷已经停止哭泣，认真地思考丈夫的提议。在一旁的医生也忍不住点头称赞。“小伙子，你这想法挺好，可以试试。”

随后，办理住院手续，李婷照看女儿，许飞写了一份计划书去找院长。没曾想，院长直接就拒绝了。许飞追问为什么不行，院长也没解释。担心院长躲自己，许飞连夜遵守在办公室外面。第二天一早，院长上班的时候，就看到许飞在自己办公室门外，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睡着了。一听到开门的动静，许飞揉了揉眼睛，连忙爬起来。“院长，院长，您再考虑考虑，行吗？”

“不行。”

院长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低头整理文件。许飞双手将计划书呈上，继续锲而不舍地恳求。“院长，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在开玩笑，我作为父亲，绝对不能看着女儿等死。上个月，不是有一个大叔，妻子生病，没钱治病，回去等死么。百分之五的收益，拿出来做公益，如果当时有了这钱，大叔一家不至于绝望等死。”

“我很忙的，你在这打扰我。”

院长忙自己的，把他当做空气。过了一会，护士进来赶人。许飞只好先离开，为妻女准备早餐。到了中午，下班的点，一直蹲守的许飞，再次拦截院长。看着许飞如此坚持，院长也了解了月月的情况，心软的他退让一步。“好，给你一次机会。一个月为期限，你能一次性缴纳一年的摊位费，我就相信你不是打着公益的幌子骗钱。”

“好，谢谢院长！”

许飞激动地扬起嘴角。院长却仰着头说。“别高兴的太早，先把这个月的摊位费给了。”

许飞掏出所有的钱，清点一遍，只有一百多块。摊位费一个月要四五百块，这根本就不够。看着他窘迫的样子，院长笑着调侃。“十天之内，你能交五百块，我们一个月为期的约定还作数。”

许飞知道，院长已经给了很大让步，他道谢后离开。回到病房，被妻子询问情况，许飞报喜不报忧，让妻子不要担心，他会解决。陪着妻女吃了午饭，许飞立即去找朋友，打算先借点钱救急。奈何，阿牛和大伟，两个人比曾经的他还要烂泥扶不上墙——都是坐吃山空的懒汉。两人玩扑克，比大小，各自面前放着一小沓一块钱的钞票。阿牛一边洗牌一边说。“哥，白血病不好治，干脆把闺女卖了，还能换两钱。”

大伟抓了两颗黄豆抛起来吃。“阿牛说的对，换两钱，还能再买一个鼻烟壶呢。”

这说的是人话吗？许飞当即掀了桌子，揪着阿牛的衣领说。“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卖给我的鼻烟壶都是赝品。”

说罢，许飞分别给了两人一脚。“闺女能卖吗？闺女和老婆都是拿来疼的！”

许飞气势凌人，两人被吓的愣住，仿佛面前的人并非自己认识的兄弟。最终，许飞把两人身上摸了一个遍，也就捞到三十几块钱。区区三十多块，简直连毛毛雨都不如。许飞紧紧地握着那一叠一块钱的零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阿牛捂着被打肿的脸，含糊不清地说。“哥，医院后面那条街，有个工地要人，要不你去试试？”

“还算有点良心，你们两个别再游手好闲了，总是让父母妻儿担心。”

许飞离开后，就去工地，很顺利就应聘上了。此后，白天卖果篮，晚上去工地搬砖。虽然辛苦，但是许飞不觉得累，反而充满干劲。整整十天，许飞终于在期限内攒够了首月的摊位费。院长将收据单递给许飞。“期待你再次创造奇迹。”

“谢谢院长，我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