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然一撇头，就看到这一幕。说实话，有些……咳咳。“花寡、妇，你这是想改嫁啊，还是招人入赘？动作摆得这么诱人，说说，你瞧上在场的哪个了？”
宁然抱着手臂，目光轻佻地将人从头看到脚。但凡换个性别，她这都叫骚扰。即使她是女性，也没差多少。花寡、妇一怔，旋即大怒。她松散的身体瞬间坐直，手中的花茎被她大力捏出花汁，一双眼睛愤怒地瞪着宁然，骂道：“宁寡、妇，别人叫你一声婶子你还真把自己当人了？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德性。怎么着，卖孙女的钱花光了，现在回村了？丢人。”
看来村里的流言跟花寡、妇脱不了干系。宁然虽然有些猜测，证实之后却备感意外。她最开始认定是李母干的。许孟云脸一沉，朝花寡、妇呵道：“我爹还没死呢，你在哪里鬼叫什么！”
“呵，那你倒是把你爹叫出来给我们瞧瞧啊。”
花寡、妇嗤笑出声。看着许孟云憋屈的脸，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村儿里，谁不知道宁然的事？她家男人十数年前应征入伍，时至今日毫无音信。当年要不是他们村长心善，将人收留下来，这家子还不知道在哪里乞讨呢。宁然拉开许孟云，挡在他面前，嫌弃地斜了花寡、妇两眼，道：“你乐呵什么乐呵，我至少还有个盼头，你呢？天天活也不干，就穿得骚里骚气地满村转。你当咱村儿里的人都瞎呢，瞧不出你是个什么货色？”
“整天跟只花蝴蝶似地乱转就算了，成天还满嘴喷粪。知道的说你是人，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个移动粪坑呢。”
宁然话音刚落，许孟云噗嗤一声就笑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娘骂人这么有水平，连移动粪坑这样的话都骂出来了。不仅是许孟云，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笑了。接二连三的笑声响起来，整个田野热闹非凡。谁也没有发现，在村口外不远的地方，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方坐着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少年，少年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叶无聊地嚼着，车厢中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伸出手，挑开车帘，目光远远地落在宁然身上。有些远，再加上宁然又是背对着他，让他一时半刻看不清面容。不过听方才的对话，这人应当就是村民口中那个赶走亲生女儿、拿孙女的卖身钱，去镇子上开店的宁然。“宁然。”
男人将这个名字含在唇间转了转，眸色转沉。花寡、妇被指着鼻子骂，气得脸庞通红。花寡、妇一把甩开手中已经残了的鲜花，双手插着腰，扯开嗓门大声地骂了起来。“那也比你拿着卖孙女的钱开店来得强，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你男人当初娶了你，就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
“我要是你男人，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会要你这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花寡、妇越骂越难听，不仅许孟云兄弟跟程氏听得火大，就连旁边的村民都听不下去了。有几个人准备劝两句，刚开了个头，就被花寡、妇强大的火力输出给杀了个片甲不留。宁然磨了磨牙，目光从不远处的木能上掠过。然后，她动了。花寡、妇还在骂，宁然却大步走到木桶旁，弯下腰，提起木桶，抓住桶边，用力地将里面有内容物泼向花寡、妇。夹杂着浓郁刺鼻气味的黄白之物以抛物线的姿势，朝着花寡、妇飞了过去。花寡、妇骂得正起劲，挥着手跟四周的村民宣扬着宁然的“丰功伟绩”，根本没有注意到宁然的举动。等她反应过来时，异物已经飞奔至眼前。她瞳孔猛收，尖锐地叫了一声，抱着头就往旁边躲。她刚动，粪水便兜头浇了下去。半边身子瞬间湿透。众人：“……”许孟云一怔，拍着腿大笑：“粪坑就得装粪，花寡、妇，这粪简直跟你太配了。”
程氏拼命地抿着唇，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笑出声。花寡、妇此时也反应过来，看着满身上粪的自己，瞬间尖叫出声。宁然将木桶往地上一扔，拍拍手插着腰气势凌人地指着花寡、妇就道：“你来啊，看到底是谁杀谁。花寡、妇我告诉你，你平时在背后编排我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也不能太过分了。”
“我开店的钱，是我们一家子辛辛苦苦卖毛鸡蛋赚来的。你眼红，那你自己也去赚啊，自己赚不到就在背后眼酸，算什么东西？”
“泼你一身粪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往后说话注意点，再胡说八道，下次我撕了你的嘴！”
宁然骂完，带着许孟年等人转身就走。留下花寡、妇站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大喊：“宁然，我要杀了你！”
宁然充耳不闻。在他们身后，一众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低头。有些胆子大的更是直接大笑出声。太痛快了！花寡、妇仗着自己没男人，成天在村里到处乱逛勾三搭四，不少、妇人对她都意见颇大。再加上她嘴又碎，成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胡说八道，也得罪了不少人。但她嘴厉害，村里就没几个人吵得过她。除了李母。现在又多了一个宁然。如今花寡、妇倒霉，他们自然高兴。除此之外，远远停在村口处的马车上，那个咬着青草的少年也笑得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干爹你看到没有，那女人好厉害啊！”
比他认识的杨大娘还要厉害。至少杨大娘不敢往人身上泼粪。笑过后，少年转头朝车里疑惑道：“干爹，什么是毛鸡蛋啊？”
自从到了这里，他已经听说过无数次“毛鸡蛋”这个名字了，但他没见过，更没吃过。“明天带你去见识见识，现在回镇子上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男人目光追着宁然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放下车帘子。少年得了话，吐出草叶子在马车前坐好。他扯起缰绳挥了下鞭子，掉转马头往镇子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