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咱们老爷又去那个听水院了。”

“这还用你说我？我早就看见了，老爷去的时候阿六少爷就跟在身边，手里还拿着多外面带进来的零嘴儿呢。”

“这寡、妇还挺有能耐的。”

“可不是，我听说那天两人在老爷房间里吵得极凶，外面守着的阿娇姐还听到那姓宁的说什么给老爷的发妻报仇来着，你说是不是两人有仇啊？”

有仇？管家眼神微闪。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有仇，许怀铮绝对不会是如今的态度。不行，这事他得汇报给王爷。听水院里。宁然正坐在房间里闲得数桌布上的穗子，对面坐的是许怀铮。“还在生气？”

许怀铮问。语气那叫一个温柔。跟他真的多喜欢自己似的。宁然翻了个白眼。“抱歉，之前是我的错。”

许怀铮倒了杯茶水，送到宁然面前，“你之前的变化太大，所以我……”宁然心里本就在生气，再一听到说这话，就更生气了。“怎么着？十年不见，还不许我有点改变了？”

她两眼一鼓，瞪向许怀铮。就很凶。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许怀铮觉得眼前这人，就跟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一样，徒劳地亮出爪子，却没有半点攻击力。许怀铮险些笑出声。要不是怕眼前人恼羞成怒，他甚至还想伸手挠一挠宁然的下巴，是不是跟猫咪的一样柔软。“咳咳。”

许怀铮轻咳一声，道：“抱歉。”

宁然翻了个白眼。这歉道得一点诚意都没有。“娘，你怎么样了？”

许孟年几人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房间里的许怀铮时，齐齐翻了个白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宁然出事后，直到大夫都离开了他们才知道。不过宁然并没有说原因，只说不小心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过敏了。从头到尾没有提过许怀铮半句。大家自然不知道宁然过敏的真实缘故。若是知道的话，现在就不可能这般淡定地让许怀铮坐在了这里了。程氏手里端着托盘，是她特意为宁然准备的吃食。见到许怀铮也在，程氏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抱歉，我不知许大人也在此，未曾准备许大人那一份。”

“不……”许怀铮正准备说“不必准备”时，就被许孟云一言打断：“准备什么啊准备，这是人家的府邸，大嫂你还担心他这个主人饿着不成？”

声音落下，许怀铮看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宁然看到了，脸色瞬间警惕起来。她可没忘许孟年之前想打他时，这人是怎么收拾这群小子的。宁然正在开口调停，就听许怀铮不急不徐地说了句：“看来阿六这几日给你们训练得还是太轻了。”

语气很轻，但听得许孟云等人脸色大变。他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看就是吓着了。“？”

难得哎。这几个小混蛋一个比一个能惹事，也是一个比一个皮。就算是她，想要镇住他们也得拿出些手段来。结果许怀铮轻飘飘地一句话就给解决了？看着许孟年等人微白的脸色，宁然忽然有些好奇。她想知道阿六到底是怎么操练他们的。嗯，明天就去看。宁然在心里打着主意，完全没注意到许孟年等人求救般的视线。院子外，秦正远远看着屋子里莫名和谐的氛围。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越收越紧。过了片刻，秦正抬步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框，提醒众人有客至。在许怀铮看过来时，恭敬道：“将军，请移步书房，属下有些事情要与将军汇报。”

许怀铮点点头，而后回头对宁然道：“我有些事情先行离开，你这几日好好在房间里呆着，等好了些再出去走动。”

宁然嘴里塞着饭，无暇回答他。便嗯嗯两声点点头，算作回应。实际上她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许怀铮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说这话等于白说。不过，不重要。人在眼前，还怕管不着么？许怀铮起身离开。秦正落后许怀铮半步远，一张长脸本就严肃，再一拉下嘴角沉下脸，就更显得无情了。许怀铮斜了他好几眼，见他紧拢的眉峰上凝聚着犹豫，便道：“有什么话就说，你我都是沙场上杀出来的生死兄弟，不必藏着掖着。”

秦正闻言，立刻收回不断四散的思绪。但再好的兄弟，有些事情也不应该多言。秦正看了许怀铮一眼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将军，夫人如今可找着了？”

秦正问。许怀铮一愣，他脚步顿下来转头看了秦正一眼，而后忽然就笑了。“找着了。”

许怀铮语气轻松，还带着几分愉悦与愁绪。秦正虽为武将，却心思细腻。一听许怀铮这话，就知道不仅仅是找着了那么简单，可能还已经见过面了。如此便好。“我听管家说，将军已经派人去接夫人了，不知何时到？可要属下亲自去迎一迎？”

秦正小心地觑着许怀铮的脸色，斟酌着用词，道，“不过夫人与将军结发多年，又经过这么多年的分离，若是看到将军与宁娘走这般近，只怕……”看到许怀铮倏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自己。秦正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自己说得太过了，立刻垂头拱手认错：“是属下多言了。”

“呵。”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而后，一人手伸到秦正面前，将他扶起来。“你所说是为我考虑，这份情我领了，但事你说错了。”

许怀铮双手负于身后，侧身看向已经一片枯败荷塘，含笑道，“其实夫人，你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

秦正自认还算灵活的脑子开始打结。他在脑子里不断搜索着合适的人选。而后，秦正脸色一变。他惊讶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怀铮，震惊到险些失声：“难道、是她？！”

“嗯，是她。”

许怀铮点头。秦正：“那、那为什么……”秦正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既然他们是夫妻，为什么宁然是个厨娘？要不是因为她是厨娘，自己也不会以为将军见异思迁，甚至还傻乎乎地上前来提醒。结果搞半天，原来是他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