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叶枫并未去东宫，而是转道来了这燕王府上。府门洞开，探事司的逻卒早已将燕王府的重要通道控制，便是府尹也增派了不少人手过来，如今的燕王府算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指挥使！”

洪靖迎将出来，请着叶枫进去。这燕王府果然是气派，比起自己那个宅院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二人在这院中七转八折方才抵达了这案发的院落。这里相较于王府的其他地方更为宁静，周围种了许多竹和花，而那房也是两层的小楼。院中聚集了不少人，探事司的亲事官们一边问询一边记录，屋里已点了油灯，两个画师正在里面绘制现场。“当时是谁在负责院中戍卫？”

叶枫向李达问道。“燕王的亲卫是从禁军中点拨来的，当时戍卫的指挥使不在府上，听说与人饮酒宿醉，事发后王府的亲卫在酒楼找到其人。只是已经死了些时候了，仵作说是中毒身亡。”

李达回道。“嗯！”

叶枫颔首，又道：“案发经过如何？”

“今日王妃身体不适，并未参与王府的年夜饭，燕王在用膳之后便来小楼探望王妃。方才上楼，刺客便破窗而入，意杀燕王，幸得王妃庇护方才得以保全。等到侍卫们赶到的时候，王妃已经中刀身死。”

“燕王差点死在了刺客刀下，幸得侍卫拼死保护方才保得性命。不过刺客寡不敌众，死了一个，另一个人挟持了世子，更是在逃跑之前一刀结果了世子！也不知是何缘故，指挥使的千牛刀被那刺客丢在了院中。”

叶枫颔首，将目光看向了刺客遗体，鲜血早已将衣服染红，但还有些间隙依旧能看出衣服为白色。他抬头看向屋顶，道：“这么说来，这两个刺客是早有预谋的，只怕那府上指挥使也是这二人杀的。我看刺客身穿白衣，而屋顶尚有积雪，应当是在屋顶潜伏。让人上屋顶看看，注意看那横梁，应该也有触碰过的痕迹。”

“是！”

李达抱拳，急忙招呼身后的亲事官上楼。很快楼上便传来消息，果如叶枫所言，因为尚未下雪的缘故，痕迹尚在。而横梁上因为积尘未曾打扫，刺客也是通过横梁荡入房内的。“雪地应该留有痕迹，让人过去看看，摸清楚刺客的逃跑路线。”

“是！”

叶枫这才缓步入屋，屋内打斗的痕迹尚在，通过这些痕迹叶枫可以推算出刺客当时是在二楼行刺未遂，然后挟持世子通过楼梯下楼，并在楼下与侍卫发生过战斗。缓步上楼，楼上只有王妃的尸体，正在卧榻边上。叶枫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打量着王妃的尸体，卧姿，正面受刀，左肩至下腹，刀破坏了五脏六腑，使得肠子涌将出来，当场毙命。看样子，应当是给王爷挡刀死的。当时刺客破窗而入，王爷应该方才上楼，王妃见势不妙挡在了王爷身前，由此王爷方才躲过了致命一刀。王爷应该也是有些功夫的，不然也不会能和两个刺客周旋。“怪不得王爷会在殿上要和我拼命！”

叶枫环顾左右，这现场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看的，转道下去，一个疑问却在叶枫心中升起。‘这燕王往日里并无什么污名，也未曾得罪清流哪位官员，为何会遭到这般报复？看刺客动手的样子，那是当真要置他于死地。而且就算是萱萱的人想要栽赃于我，也没必要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吧？直接把刀丢在我房里，再举报府尹，比起杀燕王来要轻松太多！’‘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了！’叶枫心中揣测：‘如果燕王未与清流结怨的话，那么必然就是这清流的领袖！这也能解释清流的人为何要杀皇帝，如果燕王控制了清流，而皇帝一死，凭着清流的势力想要扶持燕王上位不是很难！’‘不过这些都只是揣测！’正想着，李达却凑了过来：“指挥使，燕王回来了，在偏厅想要见您！”

叶枫颔首，跟随在李达身后向着偏厅过去。厅中，燕王正端坐堂上，面上痛苦不堪，红肿的眼睛不断挤着几滴泪。叶枫进来参见，他也只是缓缓摆手，示意他坐到旁边来。“这案子能破吗？”

燕王的声音里不曾带着希望，只是痛苦不堪。“破案不难！”

叶枫仔细观察燕王，人面上闪过一丝神采，看样子还当真是苦主：“只是！”

随着这一句只是出来，燕王的神采又霎时暗淡下来：“只是什么？”

“燕王这段时间可曾得罪过谁？叶某猜不透这刺客的动机，看样子又像是仇杀，所以想要从燕王身上寻一个突破口！”

叶枫道。“本王处事谨慎小心，未曾得罪过人啊！”

燕王也在叶枫的话中带来了一丝希望，他的口上说着，心上却在思忖。“啊？”

叶枫犹豫，若是燕王当真没有得罪谁的话，那又岂会遭到如此报复？杀妻杀子，这等大仇那可是不共戴天的！“本王想起来了！”

燕王道：“前段时间因为一件珍宝，本王曾与蔡相衙内结怨。当时本王也是气不过，还煽了他几耳光。可是蔡相那等心胸，应该不会这般报复本王吧？”

果然，清流的人并非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是冲着燕王来的！叶枫霎时醒悟过来，燕王的妻子只是成了清流的牺牲品罢了。而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清流的人利用了！不对，应该是顺水推舟，不是利用。和张侍郎的协议就是除掉蔡京，那时节所有清流的死士都将口供指向蔡京。而自己的刀正是被清流的人带走，他们故意留在现场，无非是想要表明自己与探事司关押的死士是一伙人。这么说来，就是想要将这事儿闹大，逼得自己不得不与蔡京针锋相对！太狠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滥杀无辜，这样的清流与浊流又有什么分别？“原来如此！敢问燕王得罪的是太师哪位公子？”

“蔡绦！”

“啊？”

叶枫心中打鼓，他甚至怀疑这些所谓清流的人究竟是不是蔡攸的手下？“殿下！”

叶枫起身道：“此案在下已经有眉目了，殿下且静候两天，两天内必然会出结果！”

“当真？”

燕王大喜，向着叶枫拱手，道：“若是叶指挥使当真能够揪出真凶，那就是小王的恩人！小王必当重谢，必当重谢！”

叶枫抬手抱拳，道：“殿下，这是在下的份内之事。我会留一个指挥的人在府上，直至真凶被擒，这段时间内就由我的人保护殿下周全。府上也可以为王妃和世子安排后世，在下该取的证据已经取足，就等拿人了！”

“好！”

燕王抱拳道：“都说叶指挥使查案如神，那就拜托指挥使了！”

“谢过殿下，在下这就告辞了！”

叶枫一拜，缓步向着厅外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