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安身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看着眼前缓缓放下的剑尖,他终于松了口气,但仍旧不死心地劝道:“王爷,咱们回去吧?”
凤景澜瞥了他一眼,那目光阴鸷偏执,猩红依旧布满眼瞳。程淮安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只得把目光落在简青竹身上,死马当活马医,“王爷现在情况很不妙,小家伙,看你的了!”
简青竹:“……”这么大一个人,把希望寄托在一只熊猫身上,你好意思吗?!只不过,凤景澜有事,她无论如何也会管的。之前从悬崖上下来,她正朝着客栈的方向狂奔,隐隐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那声音又十分的耳熟。原本不打算理会的,但灵敏的嗅觉又让她闻到了凤景澜的味道,于是才跑到树林里一探究竟。幸好她跑过来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尽管指着心口的剑尖已经放下来了,但凤景澜依旧浑身戒备,周身戾气。“小家伙,本王的王妃不见了……”凤景澜表情扭曲痛苦。看着怀里的食铁兽,心底的痛苦、绝望、懊恼如同决堤的河水般,瞬间找到了发泄口,“都怪我!为什么要答应带着她一起去西北?!若不是我,竹儿就不会有危险……”不怪你!是我自己要跟着山贼走的!简青竹吓了一跳,没想到凤景澜会自责到癫狂。本想着先调查下兵器的事情,然后就偷偷送信给他的,不成想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她心中后悔不已。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她心疼地抬爪抚上他发红的眼眶,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忧愧疚。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凤景澜的心猛地一震,恍惚间觉得这双眼睛异常熟悉,仿佛触动了他某种心弦般,让心脏狂跳不止。“竹儿……”他略微失神,话语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下可把简青竹吓了一跳。他认出自己了?这不可能啊!变成熊猫的自己和人类时的自己哪有一点相像之处?!能认出来才怪!她把刚刚的话当做是凤景澜的自言自语,趁着他愣神之际,手起刀落,一掌劈在他脖颈出。她力道不小,凤景澜哼都没哼一声,就双眼一翻,昏倒在地。“王爷!”
程淮安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见状忙上前扶住凤景澜。简青竹从凤景澜怀中跳到地上,随手捡起掉落在地的软剑。“还好你听懂了。”
程淮安长长地松了口气,弯腰背起昏迷的凤景澜,“咱们快点回客栈吧。”
王妃被掳,王爷又变成这样,恐怕只能让十三王爷主事了,可是……他望向前方,目光里满是担忧。客栈里,大家依旧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侍卫们也照常巡逻守卫,但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放轻了动作,神情也多了分凝重。客房内,凤景澜依旧没有醒。“十九弟他经常这样?”
凤谦之脸上没了一贯温和的笑意,神情凝重地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凤景澜。“呃……”程淮安一脸的愁云惨雾,支吾着说:“主子也不是经常这样……只是事发突然,夫人她……”“唉!”
凤谦之了然,叹了口气道:“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大夫,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回玄京,定能很快把大夫带来。”
“多谢十三……爷!”
程淮安朝凤谦之拱手施礼,随即又满脸忧愁地说:“只是眼下夫人的事……”他看了眼床上双目紧闭的凤景澜,担忧道:“若是主子醒了,定会再次吵嚷着要去找夫人的!”
他转身看向凤谦之,“刚才派去探查的侍卫已经回来禀报,因为西北灾情的缘故,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加一起,恐怕得十几座山寨。”
凤谦之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他上前一步,拍着程淮安的肩膀说:“我一介文人,对带兵打仗的事一窍不通,如今十九弟变成这样,恐怕营救弟妹这事,还得仰仗你了!”
程淮安忙道:“保护主子夫人,是属下的职责!只是……”他拧眉,发愁道:“这么多山贼,到底是哪个掳走夫人的呢?”
一座一座查下来,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这种事拖得越久越危险。简青竹一直坐在床头听他们说话,此时发觉,从他们字里行间,似乎一直忽略了个重要人物。没错!就是那个一直在帮忙照顾凤景澜的奴婢——夏荷!他们为什么不问问夏荷有关山贼的特征?这样不就很好排查了吗?此时夏荷正拿着布巾给凤景澜擦脸,动作轻柔细致,是个尽责的丫鬟。只不过……你那是什么眼神?!柔情似水、含情脉脉,要不是知道她的身份,还以为她和凤景澜是恋人呢!之前因为有简青竹在,她也没敢太过明目张胆,此时没了最大的威胁,她就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还真是小瞧了你啊!简青竹坐在床头暗暗磨牙。也怪她,想着依凤景澜的性格,便也没把夏荷当回事。知道她心怀不轨,原想着顺她的意看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没想到还是着了她的道。虽然是她自愿的,但还是害得凤景澜生病。简青竹心中愧意横生,连带着看夏荷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喂!拿开你那脏手!眼见着布巾从脸上到脖颈,现在已经开始下滑至胸口了,简青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她倏地上前,扬爪拍开夏荷的手。“呀!”
锋利的指甲划过夏荷的手背,瞬间划出三道血痕。夏荷惊叫一声,布巾应声掉落在床上。再敢乱摸,可就不是三道抓痕那么简单了!手给你掰掉!简青竹亮亮自己的利爪,威胁地朝她呲了呲牙,捡起掉落的布巾,丢回水盆里。“怎么了?主子醒了吗?”
夏荷的声音瞬间引起了程淮安的注意。他现在可谓是草木皆兵,一点动静都让他吓得心脏突突跳。快步走上前查看,发现凤景澜依旧闭着双眼,均匀的呼吸显示他仍旧处在昏迷中。“没……是奴婢……”夏荷捂着手背上的伤口,一脸委屈,泪盈于睫,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是,是这头食铁兽,抓伤了奴婢……”“哦。”
程淮安闻言了然地点点头,随口道:“应该是它不喜欢你,那你出去吧,我来照顾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