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不是在说笑吧，”楚乐妍虽然还是嘴硬，但语气已软了几分：“我娘每次出府都是去看我，带大印做什么？是不是大姐看错了。”

楚乐妍虽然有些害怕，但也知道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况且如今大印已送回了府上，楚念禾连个证据都是没有的。楚乐妍心里暗暗盘算着，只等着楚念禾再发难的时候反驳她了。楚念禾当然知道楚乐妍在想什么，面上便带出几抹笑意，定定地看着楚乐妍没有说话，眼神中却藏着许多楚乐妍根本就看不懂的东西。被楚念禾这么看了一会，楚乐妍的心中便开始打起鼓来，方才的盘算也没那么笃定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又瞧了瞧一旁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小婵，终究还是没再反抗，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将双手叠在了额前道：“乐妍……恭送大姐。”

说罢，她弯曲了脊背，朝着楚念禾便磕了个头。楚念禾理所当然地受了这个礼，又与小婵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婵便一把扶起了楚乐妍，笑嘻嘻地在她身旁说道：“二小姐这样才是知礼的，如今我们小姐也不在府里，这老夫人的事情，我们院子的事情，就多多拜托你了。”

楚乐妍垮着脸被小婵扶着，一听到小婵说起楚念禾的院子，面上便闪过了一丝得意。只是她瞬间便将这得意敛了起来，又恭敬地朝着楚念禾道：“乐妍记住了。”

楚念禾自然是将楚乐妍这份得意看在了眼里，她也没吭声，高高在上地点了点头，便由小婵陪着一路往门口去了，再没看身后的楚乐妍一眼。直到她们二人面色如常地坐进了马车里，马车也晃晃悠悠地行驶起来，小婵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了马车的座位上，口中哀叹着道：“小姐方才这脾气发得也太突然了，若不是我时刻警惕着，估摸都配合不起小姐您了。”

看着惨兮兮的小婵，楚念禾却是陷入了沉思。方才瞧着楚乐妍那副忍气吞声的模样，确实是长进不小，且如今楚隐秋已有了那座庞大的靠山，虽然势力还不大，但也终究不能太过小看了，还是要尽快将他除去的好。小婵见楚念禾紧蹙着眉，便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楚念禾声音有些低哑。马车里昏暗，小婵并没有看清她的表情，只当她是方才说了那许多话是累了，也闭了嘴不再吭声了。就快到药铺时，小婵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朝着楚念禾发问道：“小姐，方才我们本来可以不那般为难二小姐的。”

“怎么，你是觉得我过分吗？”

楚念禾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当然不是！”

小婵的情绪倒是有些激动：“二小姐那种人，就算是让她日日跪在小姐跟前赎罪，奴婢也是不会心软的！”

这倒是符合小婵一贯嫉恶如仇的性子。楚念禾不由得笑了笑，声音柔软了几分道：“那你为何这样说呢？”

“奴婢是想，二小姐性子乖戾，如今摆出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不过是为了取得老夫人的欢心罢了。只是她这样的性子，小姐还这般与她针锋相对的，奴婢是怕她私下里又做出什么可恶的事来。”

小婵认认真真地说着，面上果然带了几分忧虑。“我刚才那样说话，她自然是生气的，”楚念禾不动声色地道：“只是，我要的就是她生气。我对她如此百般羞辱，以她这种脾气秉性是断断忍受不了的，既忍不了，便会伺机对我动手，我便有机会借力打力，将她们这些阴诡小人一道牵出来了。”

“那如果……”小婵还是有些担心，犹犹豫豫地问道。“没有如果，”楚念禾拍了拍小婵的手以示安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等到她们有朝一日有了实力，再将她们扳倒便是难上加难了。”

她的话音刚落，马车便吱呀一声停了下来。楚念禾抬起马车上的帘子看了看，见已到了药铺，便起身下了马车。一旁跟着的小婵虽还想再说点什么，眼下也只得忍了下来，随着楚念禾一道往药铺去了。刚走到门口，等在里边的周济便迎了出来，将手中的信件递到了楚念禾的手里：“这是林渊公子让人送来的信件。”

掂了掂手中十足厚度的信封，楚念禾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这林渊还真是有心，想来是写了许多信又无从拿给公主，今日便一道送过来了。公主若是见了这信，还不一定怎么高兴呢。她虽是为公主高兴，这笑容落在周济的眼里，却是觉得有些刺眼。他皱着眉头侧了侧脑袋，故意不去看楚念禾的笑容，眼神却还是一个劲儿地落在她的脸上，只想将那巧笑嫣然的样子深深地镌刻在自己的心里。楚念禾仍低头看着信，浑然不觉周济已盯了她许久。倒是小婵怕楚念禾尴尬，特意扯着嗓门地大声喊道：“你这老板倒是可恶，也不知倒杯茶来给我们润润嗓子。我看呀，往后我们不来也罢了。”

周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将楚念禾和小婵请到了楼上，又差人倒了茶水过来，这才垂手立在了楚念禾的跟前，等候她的命令。“小济，你坐，”楚念禾抬起纤细嫩白的手打趣道：“如今你已是老板，人前人后都是有自己的尊贵的，在我面前也不必这般刻板。”

周济这才缓和了方才僵硬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道：“小姐说的哪儿的话，什么尊贵不尊贵的，都是给旁人看的罢了。”

他态度谦卑，心思也灵，楚念禾听罢他的话，便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方才你可带着虎头去七皇子府了？”

“是，”周济立刻收起了表情，认真地回话道：“我已带着虎头去过了，也将东西好好地交给了巧玉姐姐。好在七皇子今日未在府里，我与虎头去见巧玉姐姐也没什么人拦着，交完东西，我便回来了。”

“嗯，”楚念禾略略沉吟了一下，又朝着周济问道：“你今日去，可曾见七皇子府里住着楚隐秋？”

虽然知道周济不会注意到楚隐秋的行踪，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果不其然，周济摇了摇头，面色有些茫然地道：“楚隐秋？今日并未见过，不知他何时去的七皇子府？七日前我去山宝村的时候，还见他在那苦读诗书呢。”

看来，楚隐秋住进七皇子府也是近几天的事，连一周去打探一次的周济都不知道，可见此事也是十分隐秘的。楚念禾点了点头，又仔细地盘问周济道：“你在山宝村打探的时候，楚隐秋可曾见过你？”

“没有，”周济斩钉截铁地道：“我都是偷偷地打听的，楚隐秋在那村里不怎么与人来往，想是不知道我曾去打听过的。”

说罢，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楚念禾说道：“近日二小姐又派人来买了一回雁魂香，店里有三盒，我让管事的一遭都卖给她了。她出手也大方，给了两千两银子作为答谢，小姐，这银票可否要从账上单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