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到了静澜阁的时候，在门口就遇见了正翘首等待的徐妈妈。“徐妈妈，”楚念禾柔声唤道：“早晨到底有些凉，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徐妈妈一见楚念禾，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对她说道：“大小姐，你可来了！”

楚念禾被抓了个趔趄，倒也没恼，只笑眯眯地对着徐妈妈说道：“徐妈妈，您怎么了？”

徐妈妈有些嗔怪地对她说道：“你这孩子啊，心还真是大，竟这个时候才来。昨天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老夫人就已经很生气了。偏今晨天还不亮，二小姐就哭哭啼啼地等在门口，非要见老夫人一面才罢休。老夫人也懒得听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可她愣是再门口待了两个时辰不肯走。你瞧，半个时辰前老夫人刚叫了她进去，现在在里头那位呀，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小婵和小苓听罢了徐妈妈的话，倒是一时心惊得面面相觑，也开始担心起自家小姐来。楚念禾这边却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对徐妈妈的谢意，又笑着说道：“祖母年岁大了，有些时候爱耍小孩子脾气。徐妈妈您放心，我会好好跟祖母解释清楚的。”

她如何不知道徐妈妈是什么意思。徐妈妈在陈氏身边待了这许多年，早就练就了一个八面玲珑的心思。若说起她对自己和楚乐妍的态度，那她自然是对自己更好一点。可这好，也是要建立在她对陈氏的恭敬和孝顺里的。徐妈妈听罢此话，也放下了心道：“你一贯是最乖顺的孩子，快跟我进去吧！”

说完，她就带着楚念禾一道进了静澜阁里，在前厅中央站定了下来。“老夫人，大小姐到了！”

徐妈妈全然不顾旁边正哭的伤心的楚乐妍，语气也是欢喜得很：“您不是一直念叨，说想让大小姐给您调制些从前用在那件蜀锦衣裳上的香料吗？如今大小姐可算回来了，您也快快叮嘱她些吧。”

楚念禾的脸上也盈着笑意，朝着陈氏跪了下来道：“念禾给祖母请安。昨日匆忙，未有机会来与祖母说说话，祖母不会怪罪孙女吧。”

说完了这话，楚念禾低头等了半天，却未听得陈氏的声音。她略略抬起头，却见陈氏正一脸冷意地盯着她，眼神里也带着些许不悦。“你们姐妹俩的事，我本不愿多管。可如今你妹妹已经求到我这里来了，有些事情，你也该听听她的意思才是。”

陈氏说着话，眼睛却还是紧盯着楚念禾，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是，”楚念禾也没犹豫，痛快地便答应了：“祖母要管着一大家子的事，前几日还为了父亲的寿宴忙的疲惫不堪，如今祖母为我和二妹妹的事犯了难，说白了，还是孙女不够孝顺罢了。”

说罢，她又把头转向了一旁拿着绢帕沾泪的楚乐妍：“二妹妹，有什么话，你尽可说罢。”

陈氏听了楚念禾的一番话，心里倒是觉得舒服了不少。她本来就是责怪楚念禾不与她先报备，就大闹了楚平克的寿宴一场，说的难听些，在她心里，楚念禾这是翅膀硬了，不需要她的庇护，也不需要对她敬重了。这样想了一夜，她这才觉得气的不行，倒是无关其他。“大姐……你竟还来问我！”

楚乐妍一瞧楚念禾淡然的脸色，恨得牙齿都哆嗦了起来：“就算你平日里对我百般看不顺眼，处处将我踩在脚下，可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比起那沈湘芸来说，到底也要亲上一些吧！”

说罢，她顿了顿，哭的通红的眼睛又流了眼泪下来：“我马上就要嫁给七殿下了，你这样在我大婚之前做出这样的事来恶心我，可是要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吗？”

说罢，她又嘤嘤地哭了起来，直听得坐在椅子上的陈氏脑仁又开始疼了。楚念禾听完了这话，倒是嗤笑了一声，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妹妹这样说话，可是也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乐妍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妹妹今日来向祖母告我的状，可不就是枉顾我们多年的姐妹情分了？”

楚念禾回过了头，虽仍跪着，可眼睛却是望向了陈氏：“祖母，孙女本不想过多的解释什么，可今日二妹妹将事情闹到了祖母的跟前，孙女也不得不为自己说上几句话了。”

陈氏仍有些不高兴，声音很是冷淡：“你是该好好解释一下，就算不为了你二妹妹，我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楚念禾早就猜中了陈氏的心思，她由着楚乐妍闹了这么一通，又默许徐妈妈私下跟自己透了底，不过就是为了听她将事情解释清楚罢了。楚念禾点了点头，又朝着一旁的小婵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婵马上应了声，一溜烟地便跑出去了。“你这是做什么？”

陈氏有些疑惑。楚念禾柔声答道：“祖母不必着急，待会儿小婵回来了，孙女自然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与您听。”

说罢，她又回头对着楚乐妍道：“我有一桩事想问问二妹妹，不知二妹妹可否诚实作答？”

楚乐妍有些意外，可老夫人在那儿看着，她来不及细想，只好回答道：“自然可以。”

楚念禾立时便点头称好，又接着说道：“二妹妹平日里一贯不喜舞蹈，就连那支《孝义悌》都是祖母命令了几遍你才去学的，我想知道，你昨日百般邀请我一同舞蹈，意欲为何？”

“这……”楚乐妍一时有些怔忡，眼神也开始变得闪躲起来。“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念禾问你，你说便是了！”

陈氏有些不耐烦，张嘴便喝道。“是……”楚乐妍赶紧应了声，抿了抿嘴唇道：“这《孝义悌》之舞是女子皆能舞的，且昨日还是父亲的寿宴。我想借此为父亲贺寿，有何不可？”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刻意将语速压得慢了些，就是为了让陈氏感觉不到她的慌乱。“呵……”楚念禾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念禾，你笑什么？”

陈氏有些不满，开口问她道。楚念禾却是一脸淡然地收起了笑意：“二妹妹，请你不要偷换概念。我问的是你为何百般邀我一舞，而不是你该不该为父亲一舞！”

听了楚念禾的话，楚乐妍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开了口道：“我是怕自己跳不好，想让姐姐在一旁陪伴罢了。怎么？姐姐可是不愿以舞为父亲庆贺寿辰吗？”

好，很好。楚念禾冷哼一声，笑容陡然添了些许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