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

楚乐妍的声音带了些慌乱，听得楚念禾有些想笑。“二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她咬了咬嘴唇，将笑意忍了下去：“你说我欺骗祖母，这是多大的罪名啊，若是不用这样的事来赌上一赌，倒是显得我是真的品质有问题了。”

“不……话不是这么说的！”

楚乐妍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红润了：“你在宫里当差，又是公主身边的红人，就连在皇上跟前也能露上脸，这金银财帛自然是花也花不完的！可我呢，我只有依靠着咱们楚府，没有旁的半点本事，若是楚府不为我准备嫁妆了，我……”“二妹妹！”

楚念禾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身正不怕影子斜，妹妹既然都那般笃定地说了我是骗子了，难不成，你现在又不肯认自己说的话了吗？”

她就是要把楚乐妍逼到墙角里去，楚乐妍当初未曾想过给她留半分活路，难不成，她现在还要为她着想吗？“我……我自然肯认的，只是，这赌资实在……”“二妹妹既然认了，别的话就不必说了，”楚念禾冷喝一声，又朝着门外吩咐道：“小婵带人回来了吗？将人请上来吧！”

门外立刻应了一声。不多时，消失多时的小婵就带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小姐，这是一直给老夫人诊脉的府医冷大夫，方才奴婢一出了门，就瞧见冷大夫在门口候着呢。”

这冷大夫是陈氏身边用了几十年的老大夫，手艺是一等一的好。只是现在年岁大了，在这府里的资质也高，所以，现下就只为陈氏一人诊脉，旁人请他是请不动的。“冷大夫，您久等了。”

楚念禾恭恭敬敬地朝着了冷大夫见了礼，倒是没有摆半点宰相嫡女的架子。这冷大夫也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回了礼道：“大小姐实在客气了，老夫受不起啊。”

楚乐妍在一旁瞧着，心里已是急得一把火烧起来了。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现下，她也只得求这冷大夫只会看些小毛病，对这骨科的事情一知半解了。还未等她想的透彻，楚念禾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冷大夫，您实在客气了，今日冒昧，想请您在为祖母诊脉之前，先为我看看。”

这冷大夫毕竟也只是一个大夫，如今大小姐开了口，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大小姐客气了，不知大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呢？”

冷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将随身背着的药箱放到了桌子上，语气和缓地对着楚念禾询问道。楚念禾回身望了望祖母，在得了她点头之后，便上前了几步，在冷大夫跟前坐了下来：“我这几日总觉得肩头疼痛得很，尤其夜里最甚，可也不知是怎么了，想用药也不知该用些什么。还请冷大夫帮忙瞧瞧，我是怎么了？”

她有意没有说自己的病情，也是为了避嫌，让陈氏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医者父母心，冷大夫即刻便点了头，在她的肩头细细地查看起来。在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冷大夫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开口便问楚念禾道：“大小姐这样子有多久了？”

“总有三五日吧，”楚念禾诚实答道。这冷大夫闻言，更是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竟有这样大的忍耐力，真是让人太过意外了。”

一直坐在上头观察着的陈氏闻听此言，脸上也露出了然的表情，有些焦急的道：“冷大夫，我这孙女究竟是怎么了？”

这冷大夫摇了摇头，又朝着陈氏低头道：“大小姐肩头剧烈疼痛，又难以遏制，不是皮外伤，也不是什么旁的病情。大小姐这是骨裂了啊！若是再不好好调养，怕是就要由骨裂变成骨折了！”

“啊……！”

一时间，陈氏和她身边站着的徐妈妈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而一旁听着的楚乐妍也惊得倒退了两步，满脸都写着不相信。“不……不……”楚乐妍眉头紧蹙着，呼吸急促地摇着头道：“不可能……祖母，这位大夫一定是被她收买了！方才她特意让侍女先去寻大夫，一定是为的提前将他们收买了！”

“你……”冷大夫为人正直，哪堪忍受这样的侮辱，当场便冷了脸道：“二小姐的话，老夫实在不敢当！若是不相信老夫，尽管将老夫赶出楚府去便是了！”

冷大夫这话虽然是对着楚乐妍说的，整个人却是面向着陈氏，看都没看楚乐妍一眼。这是明显地未将楚乐妍放在眼中的意思，也难怪，她是小孩子，又是庶女，冷大夫自然是不肯高看她一眼的。“你给我住嘴！”

陈氏猛的一敲地面，冷冷地开了口：“你今日来我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说，还几次三番地侮辱你长姐，侮辱冷大夫！楚乐妍！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祖母！”

楚乐妍哀嚎一声，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她的痛楚和害怕并不都是源自于陈氏，毕竟，对她来说，陈氏早已经倒戈入楚念禾那一头了，她也早就不奢求陈氏能再次对自己另眼相待了。只是，如今她一心惦记着嫁入七皇子府之后过的日子，若是没有嫁妆，不光是七皇子，怕是旁的侧妃都能把她生吞活剥，欺负死了！“祖母……祖母！我方才是口不择言了，求祖母不要生我的气，求祖母原谅我吧！”

说罢，她又使出一贯的伎俩，在陈氏面前咣咣地磕起头来。可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等了半晌，直到磕得头都晕了，陈氏竟还是不发一言，静默地待着未动。楚乐妍意识到自己这一招没用的时候，磕头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她细细想了想，也猜测着也许苏氏早给她留了嫁妆，若是如此，少虽少了些，她倒也不必看眼前这些人的脸色了。“祖母……真的不肯原谅孙女了吗？”

楚乐妍停了下来，期期艾艾地开了口。陈氏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眼中的暗淡是再也不会复燃的死灰一般了。良久，她终是叹了口气，对着楚乐妍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祖母！”

楚乐妍的心里一时也有些难受，哀戚地恳求道：“就算祖母不要我再在跟前，待我出嫁那一日，也请祖母允我来给您叩个头吧！”

她当然要事事为自己着想，女子嫁人出门子是大事，若不来给家中长辈磕头，传出去可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陈氏倒也没拒绝，只是挥了挥手，几个侍女便将楚乐妍扶了起来，将她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