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似乎对这赵易有着本能的恐惧，见他扬了脸过来，牙齿都止不住地咬得咯咯直响。楚念禾在暗地里握了握她的手，小婵方才安稳下来，又定了定心神才道：“哥……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那赵易见小婵开了口，心头也放松了几分。他无所顾忌地朝后坐了一下，又因着方才苏桂坊的那几个人打到了他的后背，一时便哎呀哎呀地惨叫起来。“别提了！都是苏桂坊那个臭娘们儿！”

赵易朝着地上呸地吐了一口掺着血丝儿的口水：“今日我的钱袋子不知被哪个天杀的摸去了，谁料那苏桂坊的老鸨就那么不讲情面，非要我叫人送了钱来才罢休。我不答应，她便差人把我丢了出来，还打了我一顿，真是丢人丢大了！”

他满脸都写着不耐，那副市井模样瞧的楚念禾都禁不住响躲远点。“哎！婵儿！”

那赵易又瞥了瞥楚念禾，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你不是跟着你们小姐进宫里去了吗？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跟这个人在一块？莫不是如今有了相好的，楚府已经把你放出来了？”

他的话说得轻松，小婵听得却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紧张地瞧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入宫去了？莫不是你又到府里去闹了？我不是已经把所有钱都给你了吗？你还来闹什么？”

她一连串的问话却叫那赵易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表情来：“你这么啰嗦干什么？我倒不信，那楚府怎么会那么小气，这近十年了就给你那么点儿银子？苏桂坊是什么地方，你给我的钱，早在半个月前就花光了！”

“你！”

瞧着赵易那副理所应当的无赖嘴脸，小婵气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楚念禾在一旁听着也是气愤，朝着一旁的周济使了个眼色，那周济便趁着赵易不备，抬脚在他的身上狠狠地踹了一脚！“怎么跟我们未来少夫人说话呢？！”

赵易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拳脚，一时便被那力气冲得倒在了旁边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来不及躲，哎呀一声，藏在头发下的那张脸便露出在了众人的眼前。“你们打我干什么？！”

赵易满心恼怒，起身便要同周济撕扯起来。可小婵盯着那女人，却是满眼震惊地开了口。“赵易！这女人是谁？她不是嫂子？”

小婵的嗓音尖利，听得赵易马上止住了手上的动作。他回头瞧了瞧那女子，又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小婵，便伸手将一块有些脏了的毯子扔在了那女子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你……你管这个干什么？”

赵易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讪讪地看着小婵说道。可小婵却没打算让他蒙混过去，她快步走了过去，将盖在那女人身上的毯子掀了起来。赵易伸手想拦，却被一旁的周济一把按住了。他平时就好吃懒做，身上没半把子力气。加上方才还被揍了一顿，周济按住他几乎不费半分力气，就像按住一个小鸡子那么简单。“你……你要干什么？”

赵易疼得额头上滚下来几颗汗珠，一脸警惕地看着小婵道。小婵却没理他，却细细地看起那被子里盖着的女人的脸来。只是，她越看着，表情却越是不对。那女人的表情呆呆愣愣的，头发也和鸡窝一样好久没洗了，沾了些污渍的脸上还挂着干涸了的面条，看起来便不是正常的模样。小婵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了看楚念禾，楚念禾便点了点头，又唤了周济道：“你来看看，这女人是怎么了？”

“你们要干什么？她不过是我从外头捡回来的疯女人，你们看她干什么……”那赵易的脸上露出有些惊慌的表情，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可奈何周济带来的人个个都是带着功夫在身上的，赵易这样的人，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周济上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女人的神色，因着他长期在药房里，早就跟着药房里的老大夫学了看病的本事，又抬起她的胳膊把了脉。良久，他才皱着眉头抬起了头，朝着楚念禾说道：“少爷，这女人是长期吃了迷药，眼下头脑是不清楚的。”

果不出她所料。楚念禾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赵易：“这女人是谁？你为何长期要喂她吃迷药？”

“我什么时候给她吃过迷药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婵儿……”他刚要唤小婵，却不防身旁按着他的男人猛一抬腿，猝不及防地将他的门牙踢掉了一颗下来。“哎呦！哎呦！”

这一脚仿佛比那老鸨派出来的几个人更狠，那赵易一时被踢得头晕眼花，连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都给忘了。周济瞧了瞧楚念禾，似在等她的吩咐。楚念禾略思索了一下，便朝着周济点了点头。周济得了命令，立时从自己腰间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又从其中倒了一颗深色的药丸，抬手就将那药丸塞进了女人的嘴里。接着，他又去门口的缸里打了一盆水来，手脚麻利地将那盆水放在了女人的面前，按住女人的头就朝着那盆水里塞了进去。他的动作看似粗鲁，实则甚有章法。这女人长期被赵易喂食迷药，只怕是脑子已经浑浑噩噩，不是吃一颗药便能恢复的。眼下只有让她猛地接触凉水刺激神经，看看能否有所缓和了。那女子先还没反应，半晌才略略地有些挣扎起来，那水里也咕噜噜地冒了泡泡，示意那女子就快不能呼吸了。周济便将手上的力道缓和了几分，扶了那女子起来。那女子的呼吸已经到了极限了，此刻蓦地接触到了新鲜空气，马上睁大着眼睛用力喘起气来。她的脸上满是惶恐的表情，可也因着这表情，让楚念禾知道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几分神志了。半晌，那女子才将呼吸平复了几分，此时才注意到眼前的几个人。可她环视一圈，见着任何人都不觉得害怕，唯独瞧见地上跪着的赵易时，她的眼中登时露出了几分惶恐，嗷地一声喊了起来，嘴里还含含混混地说着什么。楚念禾离近了些，才听得那女子正嘀咕着几个字：“骗子……骗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