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傍晚,不多时,楚念禾便听得门外有吵嚷的声音由远及近,公主也听见了这声音,抬眼看了看楚念禾,便又将眼睛闭上了。眼下要面临的是一场恶战,公主和楚念禾都已准备好了。外头的宫人到了门前,高喝了一声:“皇上驾到,”便见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唯有被绑的严实的蜜妃和修恩赫还老老实实地在地上坐着,听见外头的声音,他们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蜜妃的眼中带着几许惶恐,而修恩赫的眼神却是有些意味深长。楚念禾还来不及细想,便见穿着一身龙袍的皇上入了玲珑阁,后头跟着皇后。两人的面上都有几分倦色,加之身上还穿着外出的正装,看起来便是连衣裳都不曾换过,听了消息直接赶过来的。皇上入了玲珑阁,还没说什么,楚念禾便瞧见他身后的皇后眼中露出了一丝兴奋。想来是见着蜜妃被如此五花大绑,应是出了不小的事了。可面上,皇后却是皱了眉头,语带担忧地道:“芷妃,只是怎么了?皇上和本宫才出去不过五个时辰,你这样将蜜妃绑起来是为了什么?蜜妃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吗?”
皇后的语气虽担忧,可话却处处的针对着蜜妃去的。芷妃见皇上站在蜜妃跟前,一脸阴鸷地瞧着自己。她的心里边也有些忐忑起来,赶紧半跪了身子道:“皇上,臣妾……臣妾今日发现了一桩事。因着这桩事实在非同小可,臣妾也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还请皇上下了论断才好。”
听了她的话,被绑在地上的蜜妃不由得呜呜地哼哼着,眼神里也带着几分痛苦,双眼紧紧地盯着皇上瞧着。皇上皱着眉头看了看芷妃,又看了看蜜妃和修恩赫,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身对着自己身边的宫人道:“把番外王子和蜜妃松绑!”
“皇上!”
芷妃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果决,犹疑之间,已见皇上身边的宫人将蜜妃和修恩赫都放了:“皇上,蜜妃做的事非同小可,还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芷妃要杀臣妾……皇上救救臣妾……”这边的蜜妃被抽去了口中的破布,一时大口地喘了些气,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加之她的头发散乱在额间,白皙的脸庞因为那破布的刮蹭而出现了几道红红的印记,看得皇上的眉头皱得更是紧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横眉竖目地看向了坐在前头的芷妃和阑贵人。阑贵人只是陪衬,眼下自是不敢说什么的。可芷妃却不能不说,她没有犹豫,即刻便从前头的椅子跟前走了下来,又半跪了下去,一字一句地朝着皇上道:“皇上!既然皇上要臣妾说,臣妾便不能有所隐藏。实不瞒皇上,臣妾早在半月前,便发觉蜜妃娘娘与一男子来往十分亲密。臣妾初初不肯相信,只以为那男子是蜜妃从番外带过来的,是老相识而已。可经过几日细密的观察,臣妾却发觉那男子与蜜妃的关系实在非同一般。今日……今日更是……!”
芷妃说着话,挥手便朝着后头摆了一下,后头便一时涌过来几个宫人,押着一名男子走了过来。楚念禾瞧见那男子的容貌,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果然是阿尔奇。“皇上!因着前日,臣妾宫里的阑贵人惹恼了蜜妃,今日臣妾便想着来替阑贵人道个歉。可到了玲珑阁的门前,臣妾却发觉,这大日头里,玲珑阁的门前竟然静悄悄的,与往日迎来送往的模样实在不同。臣妾一时心存疑惑,可也不敢胡思乱想,便想要进去找蜜妃问问清楚。可那门前有个番外衣着的宫女却将臣妾拦住了,只说蜜妃身子不适,说什么都不让臣妾进去。臣妾心里便更觉得不妥,命人将那宫女制住了,又悄无声息到了玲珑阁的门前,却发觉他们二人正用门前的那扇屏风隔着外头,在一处亲密地说着话呢!”
芷妃说的颇有条理,又绘声绘色,让人有种没有看见,却神似看见的感觉。楚念禾在一旁听着,却见蜜妃虽嘤嘤哭着,修恩赫的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她一时心下也有些奇怪。莫不是……修恩赫心里已经有了什么把握?正思索着,皇后那边却是揽住了皇上的胳膊,轻声说道:“皇上,今日您本就爬了山,现下已经累了,如今这桩事只怕是不简单,皇上还是移步到前头坐着,别因着听她们说话累着自个吧。”
皇后的声音很是温婉,听得皇上紧蹙的眉头和缓了些。可他的面色仍然不好,身子也未动弹,而是直接瞧着芷妃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芷妃见皇上问,一颗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儿。她犹豫了一下,抬眼便看向了皇上的脸,语气坚定而又果决地道:“皇上,蜜妃和眼前这人有私情!他们怕是早已颠鸾倒凤,蜜妃肚子里这个孩子,也许也……”“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芷妃的脸上,直打得她眼冒金星,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字。“皇上……”芷妃瞧着皇上,犹犹豫豫,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可皇上却是怒目盯着她,丝毫没将眼神挪到蜜妃的脸上去。“胡说八道!朕看你可是不想活了吗?”
皇上的举动实在是将眼前这些人惊得够呛。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皇上。“皇上!”
芷妃挨了巴掌,心头更是恼恨:“臣妾一心为着皇上着想,难不成要留着这淫妇继续在宫里对皇上行骗吗?谁不知道,蜜妃入了宫,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如今又封了贵妃,是极大的恩宠。若非今日瞧见蜜妃和那男子如此亲密,臣妾也是不敢相信此事啊!皇上打臣妾,臣妾甘愿受了,可这件事,臣妾却是不能忍耐,也不能看着皇上受了如此大的屈辱,还请皇上体谅臣妾的一片苦心啊!”
芷妃说得倒是恳切,可皇上听着,一张脸却是愈发绿了。楚念禾自然知道皇上为何是这样的神色,皇上如今年岁大了,得了蜜妃这样的妃子,自是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方才对她如此宠爱。如今芷妃骤然说蜜妃给他戴了绿帽,而皇上又是多疑善妒之人,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又如何不恼羞成怒呢?楚念禾明白这其中的关窍,皇后心里自是也明白。只是皇后的心术不正,眼下只怕是还揣着一石二鸟的心思,自是也不会拦着芷妃,不让她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