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见着芷妃就这样被贬为庶人，已经半晌没敢说话。可听了蜜妃的话，她一时又不由得有些气愤，皱着眉头呵斥她道：“本宫何时诬陷你了？你不要信口开河！”

“我信口开河？”

蜜妃捂着肚子，眼中尽是仇恨：“芷妃如此诬陷于我，皇后娘娘来了可说过一句公道话？如今我的清白证实了，皇后娘娘方才的句句所言，是否也该担起责任来？”

“本宫担责任？这事儿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皇后有些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心头也有些忐忑：“皇上，方才您就在旁边瞧着，臣妾除了想着为皇嗣考虑，何曾有过一己偏私？”

皇上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道：“蜜妃，朕扶你去休息吧，皇后毕竟是皇后，你要注意言辞。”

皇上的话虽有失偏颇，可到底是为着大局考虑，皇后是一国之母，为了一个番外女子有所处置的话，总是不好看的。“臣妾注意言辞？”

蜜妃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皇上，又凄惨一笑，将皇上扶着她的手臂挣脱开了：“皇上，臣妾来这宫里，早知自己是无依无靠的。可皇上告诉臣妾，说是无论发生什么事，皇上都会为臣妾做主，不会让臣妾受半分委屈。难道前日之事不算委屈？今日之事也不算委屈？”

“蜜妃！休得对皇上无礼！”

皇后皱着眉头道：“前日之事兼今日之事，哪一桩皇上没有为你做主？你这样说话，可不是要伤了皇上的心吗？”

瞧着皇后那副振振有词的模样，蜜妃静默了半晌，却是凄惨一笑，又伸手推开了皇上扶着她的手，捂着肚子朝着皇后走过去了。“皇后娘娘，你敢说没有害我？”

她一步步逼近皇后，语气阴冷：“我初初进宫，什么都不懂，皇后娘娘几次三番来找我的事，每每有人来为难我时，皇后口中说着是帮我，可哪回不是助纣为虐，帮着那些人一起害我？”

说话间，蜜妃已与皇后近在咫尺。皇后虽已经做了十几年的皇后，心思早已沉淀。可如今面对蜜妃的咄咄逼人，她到底是有些沉不住气，拿着自己皇后的架子皱眉呵斥道：“蜜妃！若是你再这样不知礼数，一意孤行，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如何不客气？”

蜜妃冷冷一笑，微微挺起的小腹朝着皇后又近了些：“难不成皇后娘娘害我不够，还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说罢，蜜妃竟是又向前一步，逼得皇后又后退了半步。可她的后头就是椅子，一时又没站稳，伸手便朝着蜜妃的身子胡乱抓了过去。“啊！”

只听蜜妃一声尖叫，整个人便被皇后带的朝后头倒了下去。在场的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又因着离着她们二人有一定距离，便是心有余也力不足，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蜜妃被皇后狠狠地抓着，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蜜儿！”

修恩赫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又碍于自己外男的身份，不敢去扶蜜妃，只得回身对着皇上道：“皇上！蜜儿腹中之子尚不安稳，求皇上务必救救他们母子吧！”

皇上也是心慌，几步上前扶起了蜜妃，皱着眉头关切道：“蜜儿，你感觉如何？”

蜜妃此时却是已经晕厥了过去，额上淌着凉汗，脸色也已经十分惨白。皇上心觉不妙，刚想叫快传御医来，却听得公主在一旁失声道：“血……父皇……蜜妃娘娘流血了！”

众人朝着蜜妃看过去，才见她雪白的罗裙下已经濡湿了大片的血。皇上见状，更是揪心，一边朝着外头喝道：“御医在哪里？！”

一边低声对着蜜妃念道：“蜜儿别怕，朕在这里保护你，朕陪着你，你别怕。”

蜜妃仿佛听见了皇上的话，一双秀美的大眼睛抬了抬，两滴泪珠滚落了下来。“皇上，皇上……咱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蜜妃的声音嘶哑，听得皇上却是十分惊骇：“别胡说，咱们的孩子好好的，你别怕，别怕！”

正待这时，几个御医从外头呼呼啦啦地冲了进来，一时见了蜜妃的状况，面色也都十分凝重。为首的那个赶紧跪了下来，皱着眉头道：“皇上，蜜妃娘娘流血不止，恐怕不妙。皇上还是让蜜妃娘娘赶快去床上躺着，让微臣们替娘娘诊治吧！”

皇上越是听着，一颗心就越往下沉。他瞧了瞧怀中蜜妃娇弱的模样，眼圈都红了，低低地说道：“若是不能保蜜妃的性命，朕要你们提头来见！”

言下之意，是已经认了蜜妃的孩子保不住的事实了。几个御医都点头应了声，守在前头的宫女们便一拥而上，将蜜妃扶进了寝殿里。皇上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变化，他的手上浸着蜜妃的血，看起来甚是可怕。可皇上瞧着那血，面上却是十足的悲痛，全无惧色。“皇上……皇上节哀。”

皇后已经被宫女扶了起来，也是满脸沉痛表情地看着皇上。楚念禾十分了解皇后，自是知道她为何会是这般模样。只是她实在不应现在开口，一旦开口，皇上的怒气只会更甚，不会减轻分毫。“皇后说得倒是轻松，”皇上的身子纹丝未动，声音已然哑了几分：“果然这不是你的孩子，自是也得不到你的半分怜悯。是不是？皇后。”

皇后哪里想到皇上会这样说，一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皇上怎么如此说？臣妾是一国之母，说起来，蜜妃的孩子若生下来，本宫也是他的嫡母，臣妾如何会……”“你还知道自己是那孩子的嫡母？！”

皇上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吓得皇后差点瘫倒在了地上。皇上一边从地上艰难地站起身来，一边咬牙切齿地看向了皇后：“你明知道蜜妃身子已经不适，为何还要在摔倒的一瞬间拉住她？她年纪小，性子急，就算说了什么话，你比她大了二十岁，难道不应该对她谦让吗？朕看你就是蛇蝎心肠，毒妇！毒妇！”

皇后瞪着一双眼睛听着皇上的话，脸上已经满是惊恐畏惧。可皇上还似不罢休似的，又上前两步，一把按住了皇后的肩膀，语气冷冽到了极点：“慕容韵，别以为朕不知你揣了什么心思，只是今日，朕也不妨告诉你。”

皇上的眼中闪着狠厉的光，看得皇后脑子都懵了：“皇上……皇上要说什么？”

“呵……”皇上冷笑一声，阴鸷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皇后的眼睛，声音低得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见：“朕告诉你，就算蜜儿的孩子不在了，你的儿子——朕也永远不可能立他为太子，从此你也不必再痴心妄想了！”

“什么……”仿佛一记惊雷，一时敲得皇后如五雷轰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