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殿的东偏殿里，柔妃命人摆了三个椅子，将那两个侍卫和一个宫女牢牢地绑在了椅背上。屋子里放了几个力气大的宫人，门前则只留了两个亲信宫女，其余人都遣散去了。因着不能让人知道楚念禾假传圣旨来了毓秀殿，眼下她也只得藏在了正殿后头的屏风里，暗地里听着前头的事。三个人被绑得麻花一般，个个都红头涨脸的样子，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柔妃也不与他们拖延，直接便冷声问他们道：“说！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柔妃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冰冷的琴弦一样，弹到了眼前这几个人的神经，将他们吓得浑身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几个人偷偷对视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吭声。柔妃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这几个人能被人派到自己和楚念禾的宫里来，只怕是早就被许了了不得的承诺，甚至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而一旦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那还有什么能让他将话都从嘴里吐出来呢？柔妃不动声色地回头瞧了瞧楚念禾的方向，又正色朝着眼前的几个人开了口。“本宫知道，你们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帮着幕后的人算计本宫，便是早已豁出去了，没打算跟本宫说实话。可本宫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若是你们指望着幕后的人能为你们保守秘密，甚至救了你们的性命，看护你们的家人，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柔妃的表情甚是严肃，一番话说得这几个人也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她。“本宫自认在宫里从不与人起冲突，也不愿树敌，你们哪怕只在这宫里待过一天，也知本宫是什么性子。可若是因着本宫的性子，你们便打定了主意觉得本宫好欺负，那本宫今日便不得不给你们些颜色瞧瞧，让你们也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善不可欺！”

柔妃说的话愈加狠厉，那两个侍卫倒还好，那宫女的一张脸却是苦得厉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柔妃也不理睬他们是何表情，直接便朝着眼前的几个宫人道：“看样子他们也不会轻易招认，只是本宫的时间多的是，今日且将他们打上五十板子，再用冷水浇他们一夜，不许他们睡觉！”

“是！”

几个人宫人们应了，即刻便要去拖这三个人走。柔妃也没起身，盯着他们道：“今日且收拾你们，待得将你们熬得够了，本宫再去一一调查你们的底细，将你们的家世亲人全部弄弄清楚！你们不怕死不要紧，家中的妻儿老小又如何？本宫不信幕后指使你们的人给了你们好处，也打定了主意要保护你们的亲人！带下去！”

“是！”

几个宫人没再犹豫，抓起眼前的三人，连他们身上绑着的绳子都没松开，直接便往外头拉去了！“娘娘！娘娘……”那宫女到底是个女子，没什么底气，如今见柔妃全然不同往日，竟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弄死他们，一时不由得也慌了神了。那几个宫人不傻，自是明白柔妃只不过是吓唬他们罢了。如今见这宫女要吐些话出来，手上的力道自是也松了几分。只是这三个人如今早已慌了神，当然也不甚明白柔妃额的意思，如今见这架势，只怕是不想说什么也得说点什么了。“娘娘！”

那宫女连滚带爬地到了柔妃的跟前，咣咣地就磕起头来：“奴婢的父母都已老迈，弟弟妹妹又年幼无知，还请娘娘看在奴婢并未做成什么的份上，只惩罚奴婢，不要累及奴婢的家人了！奴婢求娘娘可！”

这宫女一边磕着头，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想来她也没想到柔妃会如此大动肝火要连带家人，这样的后果，只怕是她也承受不了的。柔妃看着她，半晌也没说话。门前那两个侍卫仍旧被死死地按着，如今见这情景，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连一丝悔过的表情也没有。柔妃也不急着问眼前这宫女的话，只冷笑一声看着门前的人道：“看来你们真的是得了莫大的好处，竟愚蠢到此时都不肯说出真相。难道她说了实话，供出了幕后的人是谁，你们就能证明你们的真心了吗？只怕用你们的人早就分不清你们谁是谁，只等着收割这份成果罢了！”

柔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脚下跪着的宫女一直在颤抖着。只是门前那两个侍卫听了，个子稍高些的胞兄却是惨烈一笑，冷冷说道：“娘娘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不必同我们兄弟俩说这样许多！我们兄弟俩能到今天这一步，心中自是有我们想保护的人，娘娘实在无需……”“你们想保护的人，便是良山县令的六姨太柳氏吧！”

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柔妃陡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打断了那侍卫的振振有词，惊得他下巴都要掉了。柔妃心知说到了他的心里，一时便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缓步到了那两个侍卫的跟前。“这柳氏的情况，本宫多少也了解了几分。不外是因着她是你们父亲从前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你们父亲又因做了官，陆陆续续地娶了五房妻妾后，才挡不住祖辈的唠叨娶了你们的娘亲。这柳氏没什么身世，又因着日夜思念你们父亲，精神也不大好，如今你们如此振振有词，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只怕是为了指使你们的人承诺你们，要让你们父亲重新善待你们的娘亲的话吧！”

柔妃娓娓道来，语气轻柔得仿佛在说一个睡前故事。可这话里的每一字一句都仿佛一记重锤，不光敲得这两个侍卫面色颓败，将他们敲得身子也不由得软了下去。柔妃瞧着他们全无精神的样子，也不由得轻叹一口气道：“你们为着自己的亲人去谋害他人，全然不顾他们是否心中也有自己的亲眷。这样的人品德行，也实在入不得本宫的眼。本宫也不勉强你们，虽然知道了你们的身世，本宫也不欲对那柳氏做什么，你们若是一意孤行要护着幕后之人，本宫也成全你们，这一夜的罪受够了，明日本宫就派人将你们送出宫去，再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带着柳氏远走高飞，你们看，这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