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岁正在和下属说话，听到孔程要找自己的消息，还以为是听错了，脸上表现出来的疑惑颇为可爱。直到传话的人又重复了一遍之后，王岁才连忙赶了过去，生怕孔程等久了。在狭小的阁楼中，几个书架错落有致的摆放着，阳光透过窗户钻了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一位青年手拿一卷书，欣长的身子懒洋洋地靠在了书架上，手不时翻动一下书页。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还可以看见细微的绒毛。王岁看得有些痴了，走近了一些，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孔程翻了一页书，连眸子都未曾抬起，也知道是王岁来了。除了她，再无人用这样轻声的脚步来到自己的身边了。“来了？怎么不过来？”

孔程淡淡地说着，手上的动作还没停下，书又被翻了一页，正好那书页上面是一幅画，大概是地图什么的。王岁点点头，才想起这样孔程看不见，所以又说道：“是。”

两人之间无比的安静，谁也没有说话，但是这样寂静的时刻，是王岁最喜欢的。不用自己费尽心思去讨好孔程，也不用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来，可以就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这是得之不易的美好。“你看这个。”

孔程将手中的书递到了王岁的面前，正好可以看见那张画。“这不是现今各族的分布图吗？”

王岁看了一眼就立马知道了，大概是要做什么大事了。“呵，我当年的时候，人族可不是这么一小点儿。”

说着，孔程在图上画了一圈，几乎半张图都要被囊括在内了。这也是实情，孔程打下的江山，这些年都被这些人给败光了。人族的形势越来越紧迫，其余各族逼迫得十分紧，也没有人敢说什么，着实憋屈。“一手遮天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了。”

孔程轻声说着，眼中闪着光芒。王岁闻言，也是陷入了沉思中。当年的人族何其繁盛？别的各族根本就不敢招惹，看看如今，每个人都可以来踩一脚，人族还不敢还击。别提有多么的威风八面了。就连在孔程手底下打杂的小人物出去，那也是没人敢招惹的，甚至还得恭敬称上一声“大爷”。而今却是要叫别人大爷的时候了，还得卑躬屈膝，还得态度恭敬。往小了说，那是丢自己的脸，往大了说，那丢的是人族的脸，丢的是人皇的脸！人皇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了，这是人们心中战无不胜的王者，是人们的敬仰，是人们的信仰。他们的骨子里都有着一股韧劲，不服输，就是想等着有人将他们从泥潭中拉出来。可是他们不知道，等着别人救赎那是最愚蠢的办法，只有自己有本事爬出来，那才是最重要的。孔程问：“王岁，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没人敢进犯人族吗？”

王岁被孔程的声音拉回了现实，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有主子在，他们不敢造次。”

“这是一层原因，”孔程并没有拒绝自己下属对自己的恭维，十分受用，但是他的眉头轻轻皱起，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地摩挲着，指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是其他部族的领地，“还有一个原因，其他部族弱小。”

“可是你看看，时过境迁，弱小的部族也知道壮大自己，不断的发展自己。而人族呢？自从我陨落之后，人族又在做什么呢？无非就是等着旁人来解救他们，呵呵，以为到了如今这个局面还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吗？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不用旁人说，也是该知道的吧？就连那襁褓里面的小儿都知道与旁人争夺奶水，怎么人族就不知道呢？”

“人族的领地越来越小，被别的部族吞没了不少，没有强大的实力，谁还会敬畏你？”

孔程说着，摇了摇头，脸上尽是失望，他可没有料到人族会到今天这一步，要是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给人族希望，让他们跌入泥潭算了。都是些扶不起的阿斗，还指望他们能够做什么吗？但是这么想了，孔程又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使命，他可不是在这里来抱怨的。而且他的本性也不愿意这么轻易服输。“罢了罢了，算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也不再管了。”

就在王岁以为孔程不会管人族的时候，孔程却说了这样的话，这下子，王岁算是知道了，只要是孔程说出来的话，那么就一定会办到的。更何况，“以后不再管了”，这怕是要给人族将前路的绊脚石都给清理了啊……意识到这一点，王岁立马就点头道是，只要是孔程说的话，她都愿意听从，无条件的服从。孔程合上书页，随手就放在了身后的书架上，走出了阁楼。王岁跟在孔程的身后，亦步亦趋。她看见前面那人的身上有耀眼的光芒倾泻下来，不知道是阳光太刺眼，还是那人本就耀眼。“诶，你听说了吗？昨日人皇好像将一些不愿意训练的人给清理出去了。”

这几日孔程都在训练人，为了能够有可以出去迎战的人才，他不得不这么做。只是很多人不明白孔程的苦心，认为有孔程一个人就够了，还要其他人来做什么？孔程面对旁人的质疑从来都不在意，只要用自己的实力把他们打趴下就行了。其余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不愿意就滚，没人想留着他们。”

很多人很满意孔程的做法，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氛围了。之前那种低沉的氛围一扫而光，不少人都开始进入了紧张的训练之中，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这不光是为了他们自己而训练，还是为了整个人族。拥有大局观念的人很容易就明白了孔程的用心。纵观天下，人族人才凋零，只能任由别的种族欺凌。这都不是人族想要看见的局面。“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们好歹也是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你这么说会不会太无情了点？”

有人不满，觉得这完全就是在过河拆桥。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什么都不做，是想等着别人来打吗？“无情？”

刚才说滚的那人冷笑了，他这几天在孔程制定的一系列方案下训练着，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成效。所以他肯定是要维护孔程的，而且他也不赞成此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停顿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不愿意训练还有理了？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训练，没有人敢懈怠的，不训练就要被淘汰！我们人族已经落后别人许多，危急关头还不知道反击，是真的想别人踩到地上去？还没有被打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