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淡紫色印着黄色小雏菊的窗帘阻隔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屋内靠墙摆着的一个原木色带三面护栏的小床上，粉色纱帐内，姜笑笑抱着怀里用布和棉花做的斑点狗，窝在粉色印着云朵的被子里睡得正香。直到邻居院里突然传来几声狗叫，姜笑笑在睡梦中皱皱眉，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原地打了个滚，成功把被子压在了身子底下。过了几秒，迷迷糊糊睁开半边眼睛，松开斑点狗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三年的幼儿园生涯，早已经养成了独立起床的习惯。彻底清醒过来后，她从床上爬起来，先把蚊帐挂在床头床尾，接着从床上滑下去，蹬上她的小青蛙拖鞋，还认认真真叠了个歪歪扭扭四不像的被子，这才趿拉着拖鞋揉揉眼睛打开卧室的门。后院里正安静着，倒是前院能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姜笑笑歪歪头，听起来不太像爸爸妈妈的说话声，本来准备去旁边她的小卫生间洗漱的脚步一顿，转身朝前院跑过去了。前院。唐敏仪和张晴两人正坐在花园旁边的小凉亭里，一个正在修剪花枝准备插话，一个正在择菜。听到从后院传过来的脚步声，两人齐齐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了过去。正从后院朝着走过来的姜笑笑抬头对上两双朝她看过来的眼睛，小嘴一张，停在原地。还是张晴最先回过神，放下手里捏着的豆角拍拍手起身快步走过去，“笑笑醒啦！”

说着就要去牵姜笑笑的手。姜笑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看面前的奶奶手一顿，她抿抿唇有乖乖把手递了过去，小声道：“我还没洗脸。”

“是不是不太记得奶奶了，你小时候我经常过来带你呢。”

张晴牵着姜笑笑的手往回走，边走边解释，“你爸爸妈妈他们俩得上班，我还有你唐奶奶过来陪你。”

唐敏仪放下剪刀和花枝，见姜笑笑朝她看过来，笑着招了招手，“笑笑肚子饿了没？”

姜笑笑默默小肚子老实点点头。唐敏仪站起身，“小晴你带笑笑去洗脸刷牙，我把锅里的早饭端出来，现在太阳还不毒，也不冷，正好在院子里吃。”

“行，我跟着笑笑去洗脸刷牙好不好？”

姜笑笑点点头，张晴牵着她的手往后院走。“小晴奶奶？”

张晴步子一顿，低头对上姜笑笑抬头看过来的有些茫然的小眼神，点点头笑道：“这么叫也行，把我都叫年轻了。你跟着你爸妈去国外的时候还小呢，不记得也正常。那时候你妈妈得上班，你爸爸上学，你妈妈就拜托我们俩过来照顾你。那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呢，小小的，胖乎乎的，现在长大变成漂亮姑娘了，”说着又忍不住仔细端详了几眼姜笑笑的脸，“跟你妈妈长得真像。”

虽然不记得了，但因着小时候那段时间照顾，姜笑笑对唐敏仪和张晴也有种天然的亲近。这会听着小晴奶奶的话，人也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张晴跟过去本来是想着过来帮着孩子洗漱换衣服呢，结果压根就没用插上手。人自己自动自觉地就站在矮了一号的洗漱池前，认真地刷了牙洗了脸，还拿了小梳子给自己梳了梳头发，这才拿着扎头发的发圈回头看过去，“麻烦小晴奶奶给我扎头发。”

张晴这会一颗心差点化了。二话不说放柔力道给姜笑笑扎了左右一边一个好看的马尾辫。姜笑笑美滋滋地照照镜子，“真好看，小晴奶奶，你比我妈妈的手巧哦！”

张晴放下梳子笑着摆摆手，“你妈妈那双手可是做实验的手，你小晴奶奶我可比不了。”

姜笑笑小心摸了摸自己辫子，“我要换身衣服。”

张晴给她帮忙推开小卧室的门，“要奶奶帮你吗？”

“我可以自己来。”

张晴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跟着进去了。姜笑笑有自己的衣橱，推开衣橱门，张晴看过去一眼，忍不住咋舌。满满一橱子，她这眼都要看花。姜笑笑已经从橱子里挑自己今天想穿的衣服了。天气越来越热，她找出来一件黄色的小裙子，又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双白色带花纹长袜子，抱着颠颠颠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把衣服放下，开始吭哧吭哧自己换衣服。张晴在一旁看着，等姜笑笑麻利换好衣服，还在原地转了个圈，拍拍手，“笑笑选的这一身真好看。”

小姑娘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夸自己了，姜笑笑嘴角一抿，拎起裙摆朝张晴微微屈了屈膝，“谢谢小晴奶奶。”

最后又换上一双浅黄色的小凉鞋，张晴才牵着姜笑笑的手出了卧室，到了前院。院子的桌上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唐敏仪看见两人过来抬手招了招，“笑笑快来，有小笼包和小米粥。”

姜笑笑过去自己爬到座位上坐下，拿起小笼包咬了一口，看里面是胡萝卜鸡蛋馅的，撇撇嘴一脸见怪不怪，“这是妈妈喜欢吃的馅，肯定是爸爸给她包的。”

唐敏仪和张晴：“······”两口子就算不在，也能给她们喂狗粮！说是这么说，姜笑笑还是把姜湛给她剩的四个小笼包给全都吃完了，又喝光了一小碗小米粥。张晴看了眼姜笑笑的小肚子起身收拾碗筷，小声跟唐敏仪道：“笑笑这饭量还是真跟小时候一样，挺能吃。”

唐敏仪忍不住笑，“能吃是福。”

姜笑笑吃饱了就闲不住，看唐敏仪拿着剪刀把花修修剪剪，“唐奶奶，你在做什么啊？”

“奶娘要把花插在这个花瓶了，放到客厅摆着，好看还香，笑笑要不要试试？”

黎漫漫可没有这个闲心去教姜笑笑插话，幼儿园的课程里面也没有这一门，兴趣一上来，姜笑笑果断点点头，“要。”

一大一小配合着插了一花瓶的花，又一块端到客厅沙发旁边的边几上放下。准备出去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唐敏仪走回去拿起话筒接通，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就笑了，低头朝看过来的姜笑笑招招手，“笑笑，你妈妈打过来的电话。”

姜笑笑眼睛顿时一亮，颠颠跑过去接过话筒，声音清脆地喊道：“妈妈。”

“行了啊，”黎漫漫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过来，“穷估摸着这个时间你也该醒了，早饭吃了没？”

“吃了吃了，我最讨厌的胡萝卜馅，爸爸做饭只疼你。”

姜笑笑小小发了通牢骚，又兴致勃勃的报导自己做的事情，“我刚刚跟唐奶奶学插花了，好好看。”

“好，那我回去看。在家要听两个奶奶的话，不许淘气，妈妈下午下班就回家了。还有，要是出门的话，一定要把妈妈放你床头上面的那个手环给戴你手腕上，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妈妈还要上班，先挂电话了啊！”

姜笑笑脸上笑容一僵，满心不情愿，还是乖乖点点头，“那妈妈你工作吧，我在家乖乖的。”

“把电话给你唐奶奶。”

唐敏仪接过姜笑笑递过来的话筒，就听黎漫漫在话筒里朝她说道：“唐阿姨，辛苦你了，还有张婶，我下午六点钟应该就能到家了。”

“没什么辛苦的，笑笑这孩子乖着呢，懂事的很，你尽管放心工作就行了，家里有我跟小晴呢。”

办公室里，黎漫漫挂断电话，眼角还染着笑意。“咚咚咚。”

张钊推门进来。黎漫漫抬头看过去，视线落在他手里拿着的一张纸上，隐隐约约看见上头盖着的红色印章，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站起身。“组长？”

张钊这会也是一脸的喜意，也不跟黎漫漫卖关子，走过去把手里的文件朝前一递，“你上交的研究课题正式通过了，从拿到这份文件起，就可以自行组建自己的研究小组，并申请单独的研究实验室，还有，研究经费很快也会拨下来了。”

黎漫漫把那张薄薄的纸接过来，低头认认真真把上面的字给看完，嘴角勾起来的弧度一时间怎么都压不下去了。张钊看她这副高兴的样子，也是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加油，我等着你和你的小组研究成功的那一天。”

黎漫漫抬头朝他看过去，对上那双眼睛里的期望一怔，随即郑重点点头，“会的。”

等张钊从办公室出去，黎漫漫把那份文件放好，又锁到文件柜里，回到办公桌前拿出一沓纸开始写研究计划。从回国那一天起，她就在期待着这一天了。在黎漫漫伏案奋笔疾书的时候，姜笑笑也跟着两个奶奶出门了。唐敏仪开车，张晴就带着姜笑笑坐了后座，出发去最近的商店买白糖和糯米粉。原因是张晴想给姜笑笑做白凉糕，翻了厨房才发现最重要的两样原料没有，再加上天色还早不到做午饭时间，那就出门买吧，顺便还能散散心。买完了白糖和糯米粉，回来路上路过附近一处新建的小公园，唐敏仪扭头看过去一眼，见不少老人都带着小孩在里头游玩，心下一动，“咱们要不要去公园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