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点,法医在陈建龙的后脑勺上发现了击打伤,头骨部分凹陷,显然是有人从背后用钝器击打他的后脑勺造成的,击打伤不致命,但足以令人昏迷不醒。钱队从最后一起案件上推断,应该是陈建龙的行为超出了劫匪的底线,让劫匪有暴露的危险,这才遭到灭口。经过钱队的提醒后,法医又在陈建龙的男性的器官上发现了二甲基硅油的成分!至此,可以确定强奸女性死者的就是陈建龙。钱队的推理是这样的,劫匪们按照分工踩点、潜伏、打晕受害者,然后开始搬运粗炼金和翻找财物,陈建龙虽说智商偏低,但是身体强壮,而且除了水之外没有任何畏惧感,可以为了生存没有底线,杀人放火绝不会眨一下眼睛。没想到的是,陈建龙见色起意,在女死者死后奸尸,这样难怪,陈建龙毕竟还是男人,却从来没碰过女人,肯定是在踩点过程中知道受害者的媳妇长得漂亮,就打起了她的主意,他有一定的常识,知道如果留下体液容易被公安局抓到,所以就找了家里剩下的避孕套带着。凶犯主谋发现陈建龙的勾当后却并未当场处理,拉走赃物并处理完一切后,再找个理由把陈建龙骗到机井附近打晕,最后将其扔了下去。陈建龙原本就有些恐水症,受到凉水刺激后醒来,一番剧烈挣扎后,最终还是被淹死。由于气温较低,尸体腐败的速度比较慢,尸检得出了具体死亡时间,是在电工发现之前八天左右,按照时间推算,是发生第三起抢劫杀人奸尸案的第二天!从这一点看来,劫匪的组织者很小心,知道陈建龙可能暴露后立刻杀了灭口。专案组开始围绕陈建龙展开调查,却发现他的社会关系很简单,父母早已病故,没有任何亲人与其来往,由于智商比较低,他也没有朋友,他白天几乎很少出门,都是夜间到处游荡,偶尔偷一些东西谋生计。而且陈建龙的家住得比较偏僻,附近最近的邻居和他家也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加上他从不和邻居们来往,所以大伙儿知道他的事儿很少。近期邻居们未见到有人和陈建龙联系过,也未见过有任何异常。眼看着案子又陷入死胡同中,钱队突然想起了陈建龙家那台二手的电视机,于是专案组一行人按照收据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家电维修店,店面在离村子最近的镇子上,也是镇上唯一一家家电维修铺。维修铺老板以为以旧当新、以次充好的事情败露,陈建龙的家人找上门来,所以开始还不承认卖过电视机给陈建龙,直到钱队拿出收据并亮明身份,对照维修铺以往的收据对比笔迹,老板这才承认,并承诺可以按照差价退钱。老板提供了关于陈建龙的一些信息。当时陈建龙上门买电视机的时候,老板就看出这人智商有点问题,而且他拿的不是现金,而是一块粗炼金!老板原本是不收粗炼金的,他也怕这东西来历不明受到牵连,但后来看陈建龙智商实在太低了,完全分不清这块粗炼金的价值。老板估算了一下,这块粗炼金卖给收货的贩子,至少也能卖到八千到一万,而他的维修铺子一年的收入也就三五万。所以老板就动了歪心思,用刚收上来的一台旧电视机充当新电视机卖给了陈建龙,陈建龙也没傻到底,还知道让他开发票,于是老板又开了收据充当发票打发了陈建龙。电视机是老式的电子管电视机,重量很重,就算陈建龙能搬得动,也不可能从镇里一直搬到家中,用自行车驮着容易把电视摔着,也显然不妥当。“他是怎么把电视弄走的?”
钱队问道。“是辆马车,我从窗户向外看他时看到的,他把电视放在马车上,然后赶着车走了。”
老板说道。“你具体描述一下!”
钱队连忙说道。马车就是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马也是最常见的枣红马,这种马车在农村很常见,尤其是道路硬化比较差的地方,一旦下了雨,道路变得泥泞起来,无论是奔驰、路虎、吉普、大猛禽,啥都没有大马车好用。在炼金作坊盛行的平顶山,马车是在普通不过的交通工具,所以这条线索也等于断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辆马车一定不是陈建龙的,而是属于另外几名劫匪。“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钱队又问道。“对,一个人,要不,我也不敢骗他!”
店老板乖乖地交出那块粗炼金,不舍地看着钱队等人把粗炼金带走。涉及到这么多条人命,已经是系列特大案件,性质恶劣、影响极坏。案子破不了,相关的人员谁都交代不了。当时市里和局里的领导给专案组施加压力,必须在大年初十五破案。专案组的人也急了,把钱队分析的符合凶手条件的人全部抓到队里进行审问。条件有两点,一是家里有马车,二是身高165公分,体重大约在六十公斤左右,穿一双解放鞋,会开汽车。因为涉及到的范围太广,嫌疑人太多,专案组还特意把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警力都抽调上来,连审讯再吓唬,案子倒是破了好几个,可都与剪刀手一案无关!……钱局戴上眼镜,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刘天昊和韩孟丹,缓缓说道:“当时抓了很多有嫌疑的人,但最终都因为证据不足放了,形势紧张得连我都喘不过气来,原本以为凶手闻风不在作案,没想到,离最后一起案件不到一年,案子再次发生了,地点换成了相邻的两个村甸,但从作案手法上看,我立刻就确定还是那帮人——剪刀手!”
……案子虽然没破,但庆幸的是劫匪并未再次作案,过了年之后,他们仿佛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陈建龙的死也把专案组所有的线索掐断了,眼见着案子变成了悬案,加上其他案子不断涌现出来,局领导也只得把案子暂时放在一边,撤了专案组,把钱队调回了刑大。本来这件案子就是钱队心里的一个大坎儿,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他还会到案发的村子查找线索,但依然没有半点收获。查了一年之久的钱队也放弃了这件案子,而此时刑大的大队长即将面临退居二线,他也准备由副大队长接任大队长,没想到的是,剪刀手的案子再次发生了。这一次又是一连四起,时间发生在入冬之后,案子发生在去年那三起案件的隔壁的两个村子,四起案子没有活口,共有十二人被害,被害者女性被强奸,男子被割掉器官,所有人都是被一柄长柄大剪刀剪断喉咙而死,甚至在三起案件中还涉及到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已经成为刑大大队长的钱队再次奉命成立专案组依然按照之前的方法进行摸排和侦查,但结果和去年一样,劫匪来无踪去无影,留下的痕迹并不多,不足以支撑专案组找到嫌疑犯。那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人脚印依然出现在现场,还是那双解放鞋,相同的作案手法,依然是洗劫一空。不同的是,其中一起抢劫杀人案中有一个目击者,严格意义上讲,他算不上目击者,而是听到了劫匪之间的对话。农村每家每户都有厕所,但都是旱厕,一般都设在院墙外面,一旦化粪池满了之后就需要吸粪车来清理。一名单姓男子家的厕所已经满了,约了吸粪车却始终没来,无奈之下只得借用邻居家的厕所。正好赶上这天晚上他吃了不好的东西坏了肚子,拎着手电往邻居家的厕所跑,蹲便的过程中,他听到邻居家的院子里有人说话。对话的两个人是男人,一个声音比较沙哑,听起来是本地人,另外一个人声音很小,说的是普通话,听不出口音,下面是两人对话的内容。“小王,东西都找到了,这几个人咋办?”
“该咋办咋办!”
从说话的语气判断,小王应该是整个团伙的头儿。……听到这里,刘天昊来了精神,打开微信把那张担架上有字的图片出示给钱局,说道:“钱局,这次的一名受害者在临死前留下了一横一竖‘T’字,如果写完的话,可能就是个‘王’字!”
韩孟丹想了想,问道:“钱局,当年的剪刀手系列案子后来有结果吗?”
钱局叹了口气,没说话。其实答案在钱局讲述当年案件的时候就已经很明了了,如果要是当年案子破了,钱局就不会对现在割蛋魔的案子这么命案,表彰大会还没开完就请假跑回来!“钱局,放心吧,这案子我破定了。”
钱局点了点头,拍了拍刘天昊的肩膀:“兄弟,拜托了,我先替十五年前遇害的那些受害者拜托你了!”
刘天昊突然感到肩膀上的这只打手很重,很重,它代表的不单是局领导的嘱托,更重要的是那些受害者的冤屈和家属们对真相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