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

裴川没理她，他也学着季珊的样子，将目光挪到大海上。“我可以问问分手的原因吗？”

看了许久，裴川心境平和下来。“我早上就说过了，我腻了。”

“只是这样？”

“不然你还想听我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么？”

“……”她说话很绝，不留一点余地。这样的事情像做了千百遍一样熟练。裴川记得，曾经也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求她复合，而她当时说出的话难听千百倍。很难想象他们曾经是情侣。季珊没变过，从来没有。气氛再一次陷入死寂。罢了，罢了。“你知道么，你的性格是按照我塑造的。”

话已经到了这里，季珊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她慢慢侧过身，用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盯着他，“我讨厌自己，自然也不会喜欢你。”

她想看看自己被爱的样子，看到了，也就足够了。原来……真的是这样吗。所有的一切随着她这句话尘埃落定。“书籍出版之后，你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你的毒舌是正直，你的孤僻是清冷，他们夸奖你，赞颂你，每一次看见，我都不可避免回忆起到底是什么使我养成这样的性格。”

季珊不急不躁，甚至没有情绪的讲出这番话。不是在抱怨，只是在阐述现实。裴川不清楚季珊过去的遭遇，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他的血管里，不断搅动翻涌，半天，他也想不出来合适的语言面对眼前的场景。他的出现从来不是好事。起码，对季珊来说不是。“你该回你的世界去了。”

季珊说，嘴角有很轻很浅的笑，轻描淡写。“不。”

“随你。”

季珊转过去，没再看他。连固执都一脉相承。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一眨眼，林袅袅带着烛隐回来了。他们两个人玩够了，这边的两个人也快凝结成冰了。林袅袅瞅着气氛不对，“接下来你们想去哪里？”

时间还早，现在返程属实是没必要。“都可以。”

烛隐：“……”看着架势，她还得跟着。想过个二人世界好难。林袅袅思索了会儿，说：“去市中心逛逛？”

“可以。”

烛隐：“……”可以什么可以，不可以！至于裴川的态度，不太重要。季珊说：“你可以先回家。”

这句话是对着裴川的，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死气沉沉。“我没什么事，刚好送你们。”

“你以什么关系送我们？”

季珊的话听起来咄咄逼人，立即要赶他走。“烛隐是我的朋友，不行吗？”

烛隐：“？？？”

不是，没有，你别乱讲。林袅袅挑挑眉，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打转，然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烛隐那么关心裴川感情的状态。朋友之间，正常。在场的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开口。季珊也不矫情，直接打开车门坐上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林袅袅紧随其后。他们四个人像来时那样，烛隐想坐后驾驶的梦再一次破灭了。他想和袅袅一起，不想和这个冰块待着。“那边的沙滩踩上去可柔软了，你不去简直太可惜了。”

林袅袅有心活跃气氛，提了个稍微轻松点的话题。季珊很给面子：“是么，可惜了，下次有机会再试试。”

尽管，她今天大部分时间是和裴川在一起，但仍然觉得，和林袅袅出来玩，体验感不错。烛隐：“……”别了吧，他想二人世界，好不容易袅袅放假。“其实寺庙也不错，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

“什么？”

“我求的是前途和家宅，希望能灵验。”

她很天真，季珊很恶趣味的想戳破她的天真：“可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

不带这样玩的。像是才想到，林袅袅睁大眼睛，嘴上着急补救：“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季珊薄薄的唇一抿，像是在思考，然后说：“不太行。”

逗她很好玩，再逗几次。“……”林袅袅像个泄气的皮球。季珊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我看你平时也不像是个烧香的人，佛祖不会管你的。”

“谁说的。”

林袅袅飞快否认，“我的心可诚了。”

不知怎么，林袅袅仿佛又回到了大殿之上，一众梵音里，她安安静静跪地祈祷。那一瞬，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她抓住了最重要的一条，说的却是，事业有成，家宅平安。真的心诚吗？她愣住了，季珊大约是觉得打击别人的信仰不太好，又补了一句：“好了，我开玩笑的，你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

像在哄小孩。可不得不说，语气的确是温柔的。连裴川都没听过的那种温柔。烛隐也说：“没有佛祖还有我呢，只要是袅袅的愿望，不止三次，永远有效。”

说到林袅袅开玩笑时的神灯梗了。季珊没明白，有点较真：“为什么要刻意提一下三次？”

“他不是第一次说想实现我的愿望了，上一次我说他转职做神灯吗，找到神灯的人就可以许三个愿望。”

林袅袅给她解释，她的声音软软的，说话节奏也慢，听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