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袅袅似乎从没等过他的消息,他回的很快,这就导致……一股愧疚感从心里升起来,她说:“抱歉,我用词不当。”
烛隐唇边的弧度更深了点,却没说话。他不需要道歉,这样的话没意义,一点也没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要走了。”
烛隐开口,雨幕之下,他的身影挺拔瘦削,却无端令人觉得单薄。仿佛下一阵风吹过来,就倒了。“你……”林袅袅张口,却只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又被尽数咽回肚子里。不合适,他们两个的身份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烛隐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她。还在等待后话。可林袅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说:“注意安全。”
“……”说话的时候,她低着头,单从语气很难分辨出她的意思,烛隐捏着伞柄的手关节处慢慢泛白,面上却不显:“我知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别的……那大概没了,说到这里已经很暧昧了,不能再往前。林袅袅照实说,烛隐脸上终于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身上那股悲凉更明显了,语调轻轻,又有些哑:“袅袅,你还喜欢花吗,还喜欢除了玫瑰之外的花吗?”
还是不甘心,他想问问,问一问而已。一时间,回忆涌上心头。关于过去两个人说开的,没说开的遗憾在此刻见缝插针,每一根针扎进血管里都分外疼。林袅袅记得,他送过很多花,唯独缺少玫瑰。分手之后,她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懂得比她早,更早发现了罗望周的心意,可他没说,只装作不知。为什么会问这样一句话?“我不喜欢玫瑰。”
略微思考了下,林袅袅的声音平静又从容,她抬起头,目光如炬,“我喜欢,百合,桔梗,绣球,剑兰,薰衣草……”每说一种花名,林袅袅就向他靠近一步,在他满眼的不可置信之中扔掉了雨伞,像少女奔赴约会那样,朝他扑去,也就在那一瞬,烛隐另一只手下意识将她带进自己的怀抱。远处,一声惊雷炸响。林袅袅贴着他的胸口,仍然害怕得发抖,不自觉用手紧紧箍住他的腰身。烛隐将手从腰部移到了她的耳朵上,紧紧捂着。他记得,小姑娘最怕下雨和打雷。他的体温还是很高,烫得林袅袅颤了一下。可她却非要在那样的境地中抬起头,执拗的问:“烛隐,你明白了吗?”
又是一道惊雷,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仍然使林袅袅不得不闭上眼睛,随后,二人之间仅存的伞也被扔在地上,男人的手落在她的双耳,湿漉漉的,却最大程度隔绝了雷声。“袅袅。”
大约是因为情动,他眼里的侵占和贪婪不加掩饰,明晃晃的,只有两个字,却格外缠绵旖旎。从前,林袅袅很害怕他这样的眼神,而今,她非得毫无惧色,还能开口问:“烛隐,你明白了吗?”
“袅袅,你不要骗我。”
他很害怕,害怕这是一场梦,如同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每个夜晚一样。活了上千年,他在感情方面仍然如履薄冰。相比之下,林袅袅的态度镇定许多,慢慢开口:“我说的是真话。”
林袅袅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带着雨水微凉的触感。什么思绪都空了,什么想法都没了,他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念而起转眼间化被动为主动,林袅袅的呼吸被掠夺干净,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隔了太久,烛隐仿佛想将她拆骨入腹,敲碎了融进骨血里。抛弃平日的伪装与斯文,烛隐发了狠地咬她,似乎要将近日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不过即便是这样,他的双手也没动地方,林袅袅听得见远处轰隆隆的雷声,心里却不那么害怕了。疾风骤雨又如何,安得一隅即可。再任性一次,就一次。雨中接吻浪漫得足以用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字眼来描绘,但后果……林袅袅摸着发肿的嘴唇,恨恨的说道:“你属狗的是不是?”
疼死了!她感觉都咬破了!烛隐清咳了声,雨伞微微向林袅袅那边倾斜着,“不是,我是鸟。”
两个人身上都淋透了,再打伞也没什么意义,但林袅袅仍然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态度微微缓和:“我怀疑你想把我吃了!”
“嗯。”
这回烛隐没否认,懒懒应了一声。“……”不要脸!林袅袅刚在心里吐槽完这只鸟的脸皮,那道声音又在说:“袅袅,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名分?”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不能白占人家便宜,可林袅袅偏偏不想那么轻易让他如意:“好啊,从今以后你管我叫大哥,我管你叫二弟。”
“……”不是这个名分。烛隐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度,但好在林袅袅没看过来,他开始用那种无辜而单纯的声音说:“大哥可以和二弟接吻吗?”
“……”这怕是不行。“大哥可以和二弟在一起吗?”
“……”听听,这是能过审的话吗?林袅袅捂住他的嘴,瞪他:“好了好了好了,别说了,你想要什么名分?”
色迷心窍的后果。烛隐眨了眨眼,林袅袅才慢慢松开手。“袅袅,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
没开玩笑,是认真的。尽管心里清楚这回大概不会被拒绝,但他还是很小心很紧张,一眨不眨盯着林袅袅,期待她的反应。他的眼睛如雾如幻,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坎里去。林袅袅猛地撇过头,小声的说:“你真的喜欢我吗?”
“是,我喜欢袅袅,我想求得袅袅与我在一起。”
他用的字眼是“求”,从始至终,他都愿意将选择交付于林袅袅。林袅袅自然也懂,说:“我也喜欢你的,不必说求,只要你也是真心的,我愿意。”
双方在感情里都没有什么安全感,害怕虚情假意,可偏偏又会被对方勾得神魂颠倒。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只要出现,心就会不由自主偏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