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举事之人，讲话直截了当，“你们宗室这一支，眼看势力渐大，你们也不把更始帝放在眼里。”

“没错，”刘縯抬起头，眼睛已经红了，今晚的酒已经全醒了，“若当年没有宗室弟子加入，绿林还是一盘散沙，若不是我刘氏喊出复高祖之业的口号，又有多少人会来投？”

“呵呵，伯升，你说得没错，所以这更是你该死的理由。”

王凤的眼睛也红了，“当日昆阳之围，我和我弟弟在城上浴血奋战，指望你的队伍前来解救，可是我看到的是你被严尤打散后，自顾逃命，而我兄弟王常却在城头之上惨死。”

王凤哽咽了下，继续，“我当时就想，如果我们兄弟城破身死，这天下还不知道给谁坐了去，会不会是你刘伯升呢？”

刘縯大声打断他，“王凤，你心胸狭隘，当时我兵败是有原因的，再说，我的兄弟文叔也在城内，最后还不是在他帮助下，王洵退军，昆阳解围吗？”

“我说了，这就更该死，你弟弟突围不到一天，就找来了林公子，王洵就退军了，而你，又说被林公子打败，你们里面没有蹊跷，鬼都不信。”

王凤狠狠地，这里面确实有一时讲不清楚的东西，连刘縯都没搞明白。刘縯叹息一声，今天自己慢了一步，看来对方比自己早做打算，那就拼死一战吧。“王凤，既然你铁了心要拿刘伯升的命，那你就来拿吧。”

刘縯此时也已经豁出去了。两人再不搭话，王凤手一挥，上百枝弓箭再次呼啸而来，刘縯和身边的将士，每人都挥舞刀剑，将多数的箭枝打落地下。即使这样，又有数人被射中要害身亡，刘縯左右大腿上也各中一枝，鲜血顿时横流。刘縯也是好汉，他口中闷哼一声，噗嗤噗嗤，手上用力将两杆箭连皮带肉一起拔出。将衣服下摆撕出几根布条，胡乱在自己腿上一扎。然后用刀支起自己身体，眼睛死死盯住王凤，口中发出类似动物低鸣的“禾禾”声。随后，刘縯屏足力气，人如弓箭般直射了出去，正是对着中央的王凤那匹坐骑。“大司马小心！”

王凤身边的申屠建和李铁等人，一看刘縯照直冲来，纷纷出言提醒警示。王凤现在虽然是个文官，但他也是打仗出身的，本质上和刘縯等并没有两样。他见刘縯要拼命了，于是牙根一咬，低呼一声，“来得好。”

王凤手一抖，九环大砍刀发出呛啷啷的声音，他将刀头向下，在地上轻轻一点，人已经借势翻身下马，站在当地。两人都是身经百战，也同样指挥过千军万马，开始时为了一个目标走到一起，现在却为了朝堂之上的位置和势力，需要面对面的火拼。刘縯已经到了王凤跟前，左手一个剑诀，右手平伸，将宝剑向着王凤怀中刺来，王凤人稍微后退两步，左手上右手下，将大环刀横格，正好挡住刘縯凌厉的攻击。说是迟那时快，王凤挡住一击后，立即左手上翻，右手握住刀柄向前一送，大砍刀刀势沉重，直接切向刘縯胸腹。两人用的都是战场上拼命的招数，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招招都要对方性命。刘縯见大砍刀已经到了身前，疾冲之势骤停，身体一个仰后，王凤的刀带着劲风，从自己面前划过，借这一仰的惯性，刘縯左手地上一撑，右手划出一个大圆，宝剑切向王凤的下盘。王凤一招落空，见对方已经抡圆了宝剑砍向自己大腿，双足立即一起用力向上跃起。他人还在半空中，手中变招又出，大砍刀锵啷响，由空中劈下。刘縯人已弹起，见空中大刀落下，左手五指捏住宝剑头，右手握住宝剑柄，双手向上平举，只见两样武器相交，火花四射，刘縯硬生生抗住这一击。但听巷子里叮叮咚咚，王凤和刘縯已经战了十几回合，没有王凤的命令，他手下都无法上前相帮，刘縯这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想帮也帮不上。如若在平时，两人这场大战势均力敌，估计不打上半天，是分不出胜负的。不过今天这场合，越打刘縯越是落了下风，一个是他被偷袭，对方是早有准备，二个他双腿已经中箭，虽然勉强硬撑着，但灵活度已经大不如前，三是他方才在酒席上还喝了很多酒，此时虽然已经清醒，但多少影响了他的判断和速度。“嗨，”王凤高叫一声，手中大环刀横劈而来。刘縯宝剑一竖，再次挡住攻击，却不料王凤早已经看出他下盘不稳，一个扫堂腿直接踢中了刘縯的脚。刘縯本就是伤在双脚，靠意志力一直硬撑着，这下被踢中，却再也无法站立，身体一下就软了，人朝地上倒去。王凤占得优势，又如何会轻易放弃，使出他战场上胜率最高的连环三击，一刀快似一刀，一刀重似一刀。当啷，第一刀砍下，刘縯下意识还举手格挡一下，刀剑相交，刘縯的宝剑居然被砍弯。当啷，第二刀砍下，刘縯的宝剑再也撑不住了，一折二断。当啷，第三刀砍下，刘縯只得伸出臂膀格挡，咔嚓一下，左臂被直接切断，血肉狂飙。在刘縯的痛呼声中，王凤的致命一刀，伴着呛啷啷的环声，再次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