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很爽快的拒绝了卢卡的提议。 无论是卢卡带来的濒死少年,或者是他本人,都有着世纪末疯癫。 只是冥王这样叫而已。 因为属于他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他曾经在狄狛手下做过一段时间,在洛城内见到过太多强大的感染者。 所谓人类能够打倒怪物,这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地表上有着辐射。”
“穿着防化服到处转,基本跟送死无异。”
是的。 冥王根本不在乎什么罪孽,救赎,启示录。 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实用主义者,只有实用的,才是正确的,这是真理,无论是在什么处境下,他都会做出最实用的抉择。 “没错。”
“我就是在让你去送死。”
“辐射不会让你死得太快。”
“而我结束你,只需要在下次分针转完一圈之前。”
卢卡平静说着,给了一个冥王无法拒绝的条件。 正因如此。 他才是人类,最强的人类。 卢卡这样想着,相对和自己一类舍弃太多,就连恐惧都已经不复存在的活死人来说,自己一类人,早已在成为狂人的时候,就化为了亡灵。 接下来,还需要做几件事。 现在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这是最后一次。”
“加纳。”
“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一个人。”
“而这次……你已经必死无疑了。”
“我需要你也抱着有必死的念头,来完成这最后一件事。”
“这是你最后的苦难了,只要完成它,你就能够解脱。”
“从我们所置身于的无间炼狱中离开。”
“这之后,我会回第三毁灭区的那个防空洞,将你的妹妹交给对策局总部,在那里她会受到更好的保护。”
卢卡半蹲下身子,竹节虫般的颀长手指梳理着加纳凌乱的头发,最多两个小时,加纳就会死了,与其这样死掉,应该死得更加价值才对。 而在这段时间以来的控制中,加纳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只是为了极其渺茫的一线希望,才会不加思索,没有任何犹豫的完成卢卡的各种安排,没有一点疑问,即使知道自己会死得很惨,也一直没有恐惧,毫不动摇。 尽管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真正的到了最后关头,加纳始终还是迟疑了,因为他不确信自己所牺牲掉的一切会不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此时他已经完全成了废人,身体连颤抖都无法做到,隐隐已经传来一股腐烂的气味儿,只有眼睑还在抽动着。 “我以我的灵魂起誓。”
卢卡平静说着。 加纳目中闪过绝望,卢卡明白,这并非是他拒绝了,而是他接受了自己马上就会死的事实。 随之,卢卡排出怪物脑液注射器内的空气,最大剂量的注射进了加纳的体内,供给他最后的活力。 只见慢慢的,加纳手指头能够抽动,然后卢卡将纯粹的深渊之力灌入其中。 顿时。 加纳的思绪飞越这片充满罪恶的广袤土壤,这被燃烧得只剩余烬的悲惨世界。 饶是冥王也是眉头紧皱。 即使是在他的一生中。 也从未听见过那样声嘶力竭的凄惨悲鸣,就仿佛是在从嘴中呕吐出灵魂。 最终他找到了卢卡要找的人。 同时。 思绪最后停留在了第三毁灭区,那个救世军的防空洞内。 达蒙。 这个名为达蒙的第一科探员,在和SCT作战时,他失去了自我的思想,在卢卡的控制下,被植入狂暴的思想,成为了只会听令行事的战斗机器。 他的家人,就是他作为在人世最后的锚点。 毁灭日之后,所有故人都已经丧生,他也信仰崩塌,和救世军的人一起变成狂人,但在卢卡归来之后,两种同样深刻,同样令人沉沦的声音不断徘徊在他脑内。 这种自我折磨着的无形压力。 在深渊的侵蚀下,无论怎样坚强的人都无法抵挡。 而现在,他终于在狂暴的煎熬中被压垮,转变成了一头,无智的,混沌野兽。 沉沦于人类并不知晓的动机。 屠戮完了身边所有事物,在一种原始饥饿的促使下,甚至吃掉了自己的脑子,颅中也长出囊袋,内里流淌着深渊。 加纳的妹妹,躲在一个安全屋内,里面有着物资,终日在惶恐下度过,期盼着加纳能够早点回去。 沦为血兽的达蒙仍未离去,在周边地域徘徊,有时候会冲撞她所在安全屋的厚重闸门,但因无智,又会快速离去。 周而复始。 随着加纳浑身骤的脱力,脑袋斜侧着耷拉在一边,完全停止了呼吸的同时,也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 他已经死了。 而卢卡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去第三毁灭区的那个防空洞,这并不在所有正确的步骤之内。 卢卡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已经连用来背弃的灵魂都已经献祭了。 接下来他要去找。 SCT最高通缉犯。 …… …… …… 第一毁灭区。 自由城旧址。 地下酒馆。 这里一直无人敢来扰其安宁,哪怕是再强大的感染者组织,亦或是救世军,更是别的什么。 因为这里有着对策局的庇护,至强之人,胧的庇护,尽管他只出过一次面,但那已经够了。 对策局在最后,保护着力所能及,能够保护的所有人。 而所有侥幸抵达这里的人,绝对不会被放走,抵达这里的感染者,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最后避难所的事并未扩散出去。 这里成了最后一片净土。 地下酒馆内无比的热闹,在废土这是罕见的奇景,一堆人有说有笑的聚在一块饮酒,这是敢都不敢想的事。 之所以今天氛围如此高昂的原因是,在场有一个博学的学者,他几乎能够回答人的所有问题。 在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世界,他们竟然罕见的对多种不知所谓的东西产生了兴趣,只不过提问方式非常怪异。 “嗯……绝对真理是存在的。”
“但物理宇宙中不存在可以爬到它所在位置的梯子。”
断了一只手,装着粗犷质感机械臂的学者,回答着这些人的问题。 “等等……” “我知道真理,物理公式,公式是不会骗人的,F=MA,这就是真理。”
“你的主业只是……考古学家。”
“众所周知,考古学家不能算知识分子。”
一浑身刺青的大汉反驳着。 “牛逼兄弟,你才是真正的火箭专家!这是啥意思,Mother fucker的意思么,哈哈哈。”
大汉身旁的几个人附和着,对他们来说第二定律都是外天空语言。 学者并不在意。 “并不尽然,其中有着很多未考虑到的因素。”
“这个公式的唯一意义在于指定每个符号代表什么,以及它们之间的联系。”
“是不考虑运算方法是怎样的,就直接拿来用。”
机械臂男人平静说着。 “擦,那什么是他妈的运算方法?”
“数学。”
“抱歉,请别说了,我对数学过敏。”
一个地痞说着。 学者点了点头,直接跳过了这一环节。 “数学也不具备所有的要素。”
“它只考虑用什么关系来连接F,M,A,然后画上=号。”
“并不知道等于这个符号的含义是什么,就直接拿过来用。”
机械臂男人继续说着。 但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兴致。 没有人疯到想知道等于是什么,这些空谈问了也等于零。 只有一个默默出现的驼背男问着。 “等于。”
“是什么?”
卢卡问道。 “答案已经在你的问题中了。”
“是……” “没人知道‘是’是什么。”
“我们来到了无法讨论的困境。”
机械臂男人平静回答道。 “物理,数学,逻辑。”
“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考古……能解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