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神都之民。 西域二人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他们却很快都明白了,这不是一件小事。 这是在将西域三十六国的年轻一代与大离年轻一代在做比较呢。 这个时候,他们不相信自己国家的年轻人,谁来相信! 一时之间,围观群众静默一片,不再吵闹。 没有人再抱怨,也没有人再质疑官员,他们都在等待。 等待他们大离的天骄们,来做成西域三十六国所做不成的事情。 “这就是民众的可爱之处啊。”
看到这一幕的陆离叹了口气:“看样子,今日才种下这松柏之树,是因为这松柏之树需要吸纳小寒之日才开始由冷至寒的寒气。 而不放于野外,怕也是在造势,想要逼出真正的天骄来。 毕竟置于神都城中,这松柏之树每多伫立一日,都是在嘲笑大离年轻一代的无能。 可即便如此,这神都四城,松柏之树种在何处都可以。 东城或许有许多西域中人在经商,不方便种植,那西城南城呢。 神都四城,分明是北城民众最多啊。 而且西城南城的富贵人家,不可能没有超凡修士坐镇,即便没有,他们所拥有的资源也足以让他们比之寻常百姓,更能够抵御寒意侵袭。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但他们没有任何人抱怨,他们好像都认定总会有人出手,摆平这一切。”
“这也是大离太祖开辟,而后两代贤君经营的结果。”
不戒和尚也叹了口气:“洒家自西域三十六国出身,拜入极西佛国修行。 可不论是西域三十六国,还是极西佛国,他们的治下,百姓都没有那么强的认同感。 西域三十六国散乱,国与国之间的区分意识不强也就罢了。 但极西佛国,也没有人认为他们是一个国家的子民,他们都将自己视作佛的信众。 佛国佛国,佛在国前。 唯有大离,太祖斩白龙一统天下,结束战乱,两代贤君无为治国,三十税一。 对民众而言,这已然是千年未有之盛世了。 百年时光,每个大离人都深深地认同自己是大离子民这个身份,而且因为百年前太祖被北蛮围杀的旧事,再加之每年都有北蛮南下肆虐。 这致使他们每个人,都对异族抱着同仇敌忾的信念。 大离与北蛮终有一战,但所有人都相信,真到那一战,大离必可户出一卒。 若非北原有天然的地势,没有人可以在寒冬与之作战,再加之北蛮人人皆可修行,西域都不会考虑,便会直接选择大离。”
“希望他们不会辜负这些人的相信吧。”
陆离望向身后:“不管是不是为了名,只要他能够做到摆平此事,就理当得到所有的赞赏。”
在陆离的注视下,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人群之旁。 一袭白衣,再度踏足北城。 比起上次,如今的苏幕遮,显得严肃许多,面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径直地朝着人群走来。 而看到苏幕遮之后,那些民众也意识到,此人乃是为松柏而来,纷纷自觉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看到这一幕,苏幕遮的脚步不停,眼神却坚定了许多。 而当他走到尽头,看到陆离与不戒和尚两人之后,却是微微一愣,旋即颔首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这株松柏,可是就种在北城之中。”
陆离没有理会他,只是指向松柏之树道:“虽然当日在客栈之中,总觉得状元郎与我不是一类人。 但若你能够解决这松柏之树,让北城民众免受半月寒意侵袭。 那我愿意为你赔礼道歉。”
“无需如此。”
苏幕遮摇了摇头:“我也是北城出身,这件事情,我必会尽之以全力。”
说罢,苏幕遮头也不会,就走向了那松柏之树。 而陆离的身后,许多民众已然开始讨论。 苏幕遮夺魁之事,在北城曾引起了巨大的冲动,而这件事情又没有过去太多时日。 故而还是有许多人,认出了这位曾经的北城状元郎。 在知晓苏幕遮是当年状元郎之后,这些人都满怀期待的看向他,希望他能够像当年一举夺魁一样,一举解决这寒意松柏。 但就在苏幕遮走到两名西域之人面前时,这两人面面相觑,却拦住了他。 “苏状元,我们调查过神都城中人杰,你今岁已至而立之年,远远超过了考核之龄。 这件事,你却是不能插手。”
“嗯?”
苏幕遮微微一愣,旋即沉声道:“二十之龄,局限气血武者,我尚且可以理解。 毕竟气血武道的修行,一步一个脚印,年龄就代表着潜质。 但元神修士之路,在于开悟,在没有开悟之前,与凡人无异。 而想要开悟,需要漫长的积累。 尤其是我儒门修士,鲜有少年儒生,便能榜上有名。 对元神修士,居然还是以二十之龄局限,实在不妥!”
苏幕遮确实有些不解,要知道就连他,都是在二十三岁那年,才科举夺魁,一朝踏出三步。 虽说他是为了厚积薄发,积攒了三年意气。 可放眼儒门,都鲜少有二十岁之前的儒生修士。 更别说眼前这株寒意松柏,是难得的重宝,就连此刻的他,都不敢说一定能够镇压。 可二十岁以前的三境武道武者,尚且可以理解。 但二十岁以前的三境元神修士,那简直是妖孽! “若做不到能人所不能,谈何天骄?”
那西域中人显然感觉出了苏幕遮的意思,微微摇头道:“大离号称诸子百家,坐而论道。 儒门只是其中一家罢了。 苏状元不行,却大可让其他人一试。”
苏幕遮面色沉了下来,又望向了身后的马车,旋即摇头道:“至少在我所知的人中,绝无人能够在此时,镇压这松柏。”
“苏幕遮,你这话可就太绝对了。”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陆离回过头去,却见那殷虎也自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在他的身后,还有着一位同样身着黑衣,面色冷酷的少年。 “墨家相里留,见过苏先生。”
那少年一展袖袍,对着苏幕遮作揖行礼,沉声道:“这西域之人,却也有一句话说的好。 诸子百家,皆有不同,苏先生做不到的事,我墨家未必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