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甚至还能放低自己的身段。这一幕,让董渊觉得,曹老板这个乱世之奸雄,的的确确没毛病,当得上奸雄一说。蔡琰挑了挑眉毛,冷眼看着曹老板,低声道:“曹阿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别装阿谀奉承之辈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秦侯,都明白,就别装了。”
听着蔡琰细言细语说出,如此绝情拆穿他假面的话,曹操嘴角一顿抽搐,自己这个小师妹胳膊肘拐的太快了,想必这会,自己的什么底儿,都已经被这个小师妹交的干干净净了。正了正色,清了清嗓子,身为在这种乱世能混的如鱼得水的人,曹老板面上的面具,早已不知道戴上了多少层,仍旧是拉着董渊的缰绳,曹老板低声道:“秦侯乃是大汉柱石,当今骠骑大将军,兵威赫赫,何人不在西凉铁骑的马蹄下颤颤发抖?”
“孟德何德何能,能为骠骑将军牵绳,此事,不为过!谈何阿谀奉承?”
“只是未曾想过,和师妹,和昭姬的久别重逢,竟在今日,竟在秦侯军中,孟德一时语塞,想慷慨高歌一首,却又无从唱来!”
看着曹老板这低声下气的样子,蔡琰不由一时哑然,生活如同一把刻刀,将曹操的棱角,都磨平了。面前这个卑躬屈膝,强颜欢笑的中年男人,当真还是自己孩提时听闻过故事的那个豪杰么?三四年前,自己看到他的时候,还是视作英雄,视作豪杰,可是短短三四年不见,为何这人,就能变成这般模样?昔日以五色棒锤杀权贵、昔日同皇甫嵩大破黄巾、昔日管辖治理济南国,致使政教大行,一郡清平、昔日怀刀刺董的英雄豪杰,为何会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董渊看着身后佳人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微扬,董渊知道,蔡琰终于,算是开始了解这乱世了。之前不论是在长安当风声校尉的时候,还是在沿途上眼见残垣断壁,哀鸿遍野的时候,蔡琰都怀抱着一颗理想化的赤子心。可是如今,亲眼见到时间,亲眼见到这乱世,对熟稔之人的摧残,蔡琰的内心,终于要开始接受这个现实了。看了一眼曹老板,董渊嘴角扬起:“孟德兄,无需如此,你是并州刺史,怎能为人牵绳,此事,小弟可当不起。”
“琰儿!我们下马步行!”
董渊内心其实巴不得曹老板给自己继续牵绳,可是昌邑城即将要到了,自己如果继续让现任兖州刺史曹操为自己牵绳引路,无疑会给昌邑,会给兖州官员一种跋扈的感觉。董渊怎么可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跋扈?董渊心里想的是让曹老板替自己,替大汉管理兖州,豫州,青州,而不是真就让曹老板占地为王,自立出去,所以董渊不会让自己在这些昌邑官员,兖州子民的心中,留下坏印象。相反的,董渊还会竭尽全力,留下一个好印象给他们。扶着蔡琰手臂,身后整齐的军队随着董渊下马,而纷纷拉住马缰,下马步行。看着这整齐的一幕,曹老板突然觉得头,又一次疼了起来,这样一支军队,以董渊这么深厚的威望,怎么样,自己才能在数年内,和他抗衡?曹操知道,自己的时间绝对不会太多,以董渊的治军手段,以及他麾下的这支雄师,董渊有了夺取天下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固守关中,以一手军功制,疯狂煽动鼓舞士气,凝聚民心,三五年后,伴随着潼关、函谷关、虎牢关的关门打开。涌出的,就将会是昔日那支,平定战国的无敌老秦!秦侯!秦侯!董渊要了这个爵位,他的所思所想,对曹老板这样的聪明人而言,如同堂皇大日!董渊的心思,也是无比的清楚,这就是董渊堂堂正正的阳谋!想要遏制关内的董渊,挫败董渊的阳谋。曹老板心知肚明,自己,以及关外的诸侯,要么就罢手言和,各自发育,形成战国七雄之势,趁董渊还没成势的时候逐步蚕食关中,将董渊牢牢按在潼关之内,然后再决一雌雄。要么就是在董渊大举出关之前,将关东整合起来,形成两三个强国,足以匹敌董渊举关中之力打造的铁骑的强国。和董渊形成割据之势,最终决定鹿死谁手。除此二策之外,如果关外诸侯还是如现在这样厮杀混战,十数年内分不清高低的话,那就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董渊的无敌大军席卷天下!越靠近昌邑,曹操的后背越凉,董渊的笑容,越灿烂。曹操甚至亲眼见到,董渊撇开了蔡琰素白的柔夷,转身握在了一个老农的手上,轻轻接过老农手中的果盘,交给部下,然后对着那一列的百姓,深深鞠躬,低声说:“各位百姓,是董某来迟了,你们受苦了!”
而后,就是满城的百姓皆尽归附,口呼秦侯万年,曹老板知道这是董渊在收买人心,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他身边的兖州官员一个个束手无策,他身边的子弟兵,在骑着高头大马的西凉铁骑面前如同孱弱的小儿!他信赖的大将夏侯惇痛失一目,夏侯渊在几个粗壮武将的注视下瑟瑟发抖!而他最高的官职:兖州刺史,还是董渊给的!曹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董渊,在昌邑刷着一波波的好感度,只能将心中的怨恨和不平埋藏在胸中,董渊固然可以裹挟民意。他曹操,同样也可以的!董渊既然说了总授他兖州、豫州的军政大权,那么董渊,就决计不会在关外久呆,只要董渊回转长安,那么兖州的民意,就由他曹操来接管了。在董渊龟缩关中整治的时候,曹操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借董渊的大势,将豫州和兖州二地的民心彻底收服,董渊率大军浩浩荡荡自长安而来,一日破尽席卷青兖的青州黄巾军,这个事,曹老板也打算捅出去,让各路诸侯,都把心眼提上来。董渊,长安,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