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渊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曹老板也猜到了董渊的打算,那就是以关中为大本营,蓄势发展,然后鲸吞天下。虽说此时的关中,早已不复秦和西汉之时的富庶,甚至在东汉迁都雒阳之后,关中的经济中心地位,都有了极大的削弱。可是,连年战乱下,关中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这也给了董渊小贼,一个可以重新恢复关中民力的机会。据探子汇报,曹操更是知道,董渊甚至打算,重开西域!西域那是一块多大的肥肉?虽然伴随着鲜卑崛起,匈奴西迁,西域实际上在汉末的这个时候,已经和中原断开了关系。然而,鲜卑雄主已死,眼瞅着,就要四分五裂。董渊重用在羌人中有着极大威望的西凉马家,这使得羌人不敢为乱,而马腾孤军坐镇凉州,不可能背叛关中,因为一旦关中断了往凉州运送的盐和茶叶,不用董渊动手。羌人和西域胡人,自己就会闹起来!所以此时的凉州,坚如磐石,稳若泰山。“逼不得已之下,秦侯,别怪下官,再来一次群雄讨董了。”
看着河水中倒映的自己的脸,曹老板叹气道。河水中倒映的,是怎样一张脸,头发散乱,胡须更是被割的这一茬那一块的,匆忙中披上的曹纯战甲,更是连褡裢都没有系上,还有那被硝烟熏出来的道道黑痕。无一不在提醒曹操,此时他眼中那个沧桑,颓废的男人,就是他自己。他遭遇了一场,比昔日虎牢关后他轻身冒进,率众追袭董卓,结果被徐荣吊起来的更凄惨的惨败。明明董卓都输在了他的手里,为什么,董卓的部将,一个比一个能打?吕布如此,徐荣如此,现在的董渊,也是如此。在张绣等人放弃渡河,拔马离开的时候,曹操就想明白了,董渊的全盘计策。自己还是犯了冒险的老毛病,在匆忙下,放下了自己的谨慎,选择了追击,一如两年前虎牢关下一样。可是看看天空中高挂如玉盘的明月,曹老板的嘴角咧了起来。这一仗,让曹老板真正的把董渊这个少年,抬到了和他相提并论的水平上。智谋,勇略,董渊没有一样,输给他,甚至比他,更强,强到他需要借助他人之力,才能勉强钳制。正在思索自己应当何去何从的曹操,突然间,就把手按在了自己腰间的倚天剑上。有人来了!惨败之后的曹操,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危机感提到了最高。何况他知道,自己本身,就处于险地。自己带的骑兵,董渊不可能全部追上,更不可能全部杀死,但是此时的豫州,可不仅仅只有自己那些逃散的骑兵,更是有着董渊的西凉铁骑,也在源源不断的朝着谯县行动。而且豫州这么多年兵荒马乱之下,山林之中,盗匪横生,曹操区区一个新败之人,在盗匪眼中,可不就是一个闪着金光的蛋么?绑了,做一票大的又有何不可?曹操老爹曹嵩,可是远近闻名的谯县首富!别指望土匪会被曹老板的势力吓到,而不敢对曹老板下手。豫州的土匪,早就和黑山上的黑山军,混淆一气了。那还会在乎曹操身为一方诸侯的身份?何况围攻兖州的青州黄巾,严格来说,也已经做好了加入黑山军的准备,等于在豫州土匪的眼中,曹老板,本就是敌对方!屏住呼吸,曹操两眼微眯,看着那葱葱树木之后,晃动的人影,缓缓的,拔出了腰间倚天剑。当面前树丛拨开的那一刹那,曹操动如惊雷,手中倚天剑,直接刺穿了那个拨开树丛出现之人的胸口,让那人,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可是下一瞬,曹操微眯的双眼睁开,他发现,这个被他一剑刺死的人,身上除了下身草草穿了一条裤子之外,不着寸缕。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的脸庞,曹操两眼睁大,这个人,是他的族亲,曹和!同样,也是跟随夏侯惇前往许家庄的虎骑之一!这人,不该是被董渊俘虏了么?为何会光着身子,跑到这里来?“子玉!!”
一声惊呼,树丛后隐隐约约的,又快步走出了几个身影,其中当先一人,胸肌极为浮夸,全身肌肉坟起,手执一杆戟,看着怀抱曹和的曹老板,这人持戟转身,做护卫状,同时低声询问道:“主公!你可曾看见杀害子玉的贼人?”
曹操眼眶含泪,看着面前的壮汉:“子孝,子玉是死于我手!董贼麾下马超、张绣追杀甚急,我风声鹤唳之下,以为子玉,是豫州之盗匪,故而一剑刺之。”
“子孝,只是为何,你等皆赤裸上身?莫非,那董贼对你们,行了甚羞辱之事么?”
本以为董渊军只是剥了虎骑的铠甲,用做伪装,可是看这情况,董渊军。决计不只是脱了虎骑的盔甲,而是进行了,进一步的折辱!听着曹操询问,曹仁满面通红,悲愤道:“主公!那董贼将我等兄弟,全部脱光,以我等衣物加上牛筋,将我等兄弟,全部绑在一起。”
“我等在子廉一个熟练掌握了缩骨术的部将帮助下,才成功脱逃,怕夜长梦多,我等抢了马匹,放了许家庄一同被俘的兄弟们,就逃出了谯县县城。”
“一路收拢残兵,我等终于得知了主公去向,故而,才在这边河岸沿途寻找主公!”
看了看横死当场,死不瞑目的曹和,曹仁伸出手,抚平了曹和的眼皮,低声道:“只是可惜了子玉,不过,寻找到了主公,子玉,也算是死得其所。”
话一说完,曹仁目光炯炯,看着曹操说道:“主公,据我等沿途见闻,董贼今日应当是以谯县为营,驻扎谯县,而董贼军中战马尽数拉稀,短时间内,全部没有战斗能力了。”
“沿途我等收归觅回的袍泽,有将近三千人,都是兵甲齐全之人,不如趁着夜色,依靠我等对谯县的熟悉,奇袭谯县,报仇雪耻!”
听着曹仁的话,曹操皱着眉,低声道:“子孝,董贼用兵诡谲,他对谯县之熟悉,不在我等之下,在设伏之处故布疑阵,让我等以为他西逃,实际上,却伏兵于城内。”
“万不可再上他的当,不如我等远远尾随董渊残师,阻击西凉军与他们会和的脚步,同时等候二袁的援兵到位,再图雪耻!”
说到这,如同生怕曹仁莽撞一般,曹操又补充道:“子孝,你可知道董渊那支亲卫叫什么名字?飞熊陷阵!飞熊,乃是董卓亲卫,董卓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而陷阵,我曾经在董卓麾下时,略有耳闻。”
“乃是董卓取天下精锐之士,交由吕布部将高顺操练的一支部队,被董卓誉为天下步甲!”
“董贼,将这二者合二为一,是何等雄壮之辈?我等如今新败,万不可再受一场挫败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曹老板莽撞的一面过去之后,又走向了极端谨慎的一面。可是他哪知道,今夜如果听了曹仁的,反而,能对董渊造成不小的伤亡。因为,董渊军,人疲马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