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伙人的突然爆发，却给了那些素日里就唯唯诺诺的官吏一个始料未及。他们看着昔日的同僚，一时间竟然感觉有那么一些陌生。“他们什么情况？”

众臣仰起头，傲然的说道。“还能为什么，不愿意做亡国奴呗。”

这一幕绝对是振奋了军心和民心，所有帝林军都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兵刃。所有的百姓也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他们不再对九门的修士膜拜，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力量。而在此时，饶语芙却是笑声不断。她对着已经呆住的大理寺众人说道：“看看吧，这就是秦浪带来的改变，你们觉得这些是九门能够预想到的吗？”

九门有没有事先预想到这个还真就无处可知，但至少秦浪是没有想到，他不在的时候帝都城还闹起了这么一出大戏。此时此刻的他正随着董立新瞻仰着石碑呢。他看着眼前这些硕大的石碑，每一尊都给人一种相当严肃庄严的感觉。“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墓地？”

董立新摇了摇头说道：“嗯，是，也不是。”

他向前走了两步，冲着眼前巨大的石碑微微行礼。“据传，这里乃是圣贤精神的归宿。”

“不管他们身在何方，又经历了什么，在尘土归安之后他们的精神都会回到这里。”

“简单点来说吧，就好像是远在他乡的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这里就是圣贤的最终归宿。”

董立新带着满眼的虔诚，他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秦浪跟着点了点头。难怪！这里确实给人一种如此不同的感觉，居然是埋葬了整个道门先贤之地。“秦兄，你快看！”

董立新仰头，高指天空。秦浪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抬头往上看去。他就看到一道巨大的，仿佛是要贯穿天地的黑色链条。这道链条是那种玄黑的色彩，给人一种极致的震撼，它仿佛是封锁了天地的恐怖力量。只是简简单单的看了一眼，秦浪就有一种思维木讷说不出话的感觉。“这就是道门衰落的根源所在了。”

董立新用一种很是复杂的心情低声呢喃。“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秦浪拧紧了眉头。这道链条是在是恐怖，要比九门留在这里的巨剑更恐怖无数倍。“这是禁锢世人思想的枷锁。”

董立新说道。“这链条锁的不是人的肉体，而是一个人的思想。”

“什么是思想？那是一个个念头。”

“不同的思想会催生出不同的念想，无数个念想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导致道门的分裂，道门弟子的思维固化，只知道内耗而不知革新，时间长久下来在人心中就上了一把枷锁，然后越聚越多就有了这道禁锢枷锁。”

董立新的话语之中带着一股子强烈的沉痛。这是每个有良知的人，每每想起来都会感受到悲痛的原因。若不是因为这件事，道门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呢？而在远处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两位老者的残念，他们却没有如秦浪和董立新这般的悲痛感。他们反而是看着彼此笑了出来。“老兄，若不是你当年走错了路又不肯给我服输，这道枷锁又怎么会出现？”

束发老者说道。他把责任都甩在了对方的身上。“这话说得，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你怎么确定就是老夫的错？”

“你从来都不愿意接纳别人的意见，只知道传递自己的思想，这一切你才是始作俑者。”

长须老者冷笑着回应。“开玩笑，老夫凭什么接纳别人的意见？”

“老夫大乘之时，你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呢！”

“这天下读书之人皆是老夫门徒，自你出现后才有的妖言惑众，你无端革新致使道门分裂，你才是始作俑者！”

束发老者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他的言辞之间竟有些激动。“哼，你一个人走错了路，害了天下文人，老夫所作为乃是拨乱反正，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证实，你才是错的那个。”

长须老者拂袖一甩，他丝毫不肯认输。董立新的这一番话，似乎是让他们回想起了很多过往的事情。就因为这样，他们的争吵变得更加激烈了。像这样的争吵在此之前已经发生过了无数次，可每次一都分不出什么结果，而这一次也自然不例外。若是董立新和秦浪知道二老在这里争吵的内容，他们一定会觉得很是惊讶。先不说他们的身份，就说他们争吵的内容，都只是在谈论对错而没有半分的愧疚。若是道门的兴衰确实因他们而起，他们总该有些惭愧的心情吧。可二人偏偏没有一丁点这方面的情绪，他们都看起来很是理直气壮，丝毫的内疚感都看不出来。实际上，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也到是可以理解，因为他俩本来就不是真正的人，别忘了他们也只是两缕残念而已。身为残念自然是与人本身是不同的，他们所在意的事情永远都是他们放不下的那些。“思想？什么样的思想？”

秦浪拧紧了眉头。他就算再怎么嫌弃自己身上存在的冰蚕玄丝之气，再怎么嫌弃自己被道门选中的身份，也改变不了已经成为的事实。谈到道门的兴衰，他也就有了几分好奇。“秦浪且看这里。”

董立新手指着石碑说道。秦浪仰起头，看到每一处石碑之上都铭刻着一行字。这些字都是先贤在世时留下的名言金句，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也是他们当时的思想价值观体现。比如，秦浪眼前这处石碑上就写着：上善若水任方圆。再往其他的石碑上看去，还有很多类似的墓志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天道酬勤，人道酬善，商道酬信。”

“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这些先贤留下的名句便是这道门精神力的演化，也代表了他们这一生的追求。后生晚辈能够前来此地瞻仰，势必会有所感悟。像这样的精神传承之处，属于是道门独有的特色，倒不是说其他门没有，而是鲜有如此之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