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眨眼就到了清明节。安宁这边一直有“祭祀需赶早”的说法,意思就是祭拜先人要趁早去,需上午去;不能到日子才去,更不能下午去,这都视为对先人的不尊敬。许大灿赶在离清明前一个礼拜,朝北离离借了车,载着父母一一去祭拜了他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他的爷爷奶奶都是土生土长安宁人,就葬在离村子距离10里外的由镇上修的公墓中。倒是外公外婆,由于老两口都是羌族人,去世之后按老人的遗愿葬在了羌寨老家。老家在距离安宁村大概180多公里,要是没车,他们早上天不亮就得出发。许大灿开车行驶在国道上,许航看着沿途的风景,感慨的说:“好像昨天还在封村,一转眼就已经清明节了。”
唐晓蓉也附和着说:“以前我总觉得我是安分守己的性子,成天待在家里也待得住。可是这回一封村,每天只让一个人出门,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许大灿笑着对她说:“妈,主动在家和被动在家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对那些被迫隔离的人来说,每天只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看着窗外日升日落,掰着指头数自己被隔离了多少天了……这样的日子,别说他们,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唐晓蓉笑了笑也不说话,又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才商量般的跟丈夫和儿子说:“要不我们也买辆车吧?”
买车啊,可不是买个智能马桶,最便宜的也得要个几万块钱吧,花钱都不说了,关键是买回来停哪啊?因此许大灿一直也没有买车的念头。他本以为他不会有,许航也不会有,可是没成想老爸居然赞成的说:“嗯,是该买一个了,走个哪里都便利不说,大灿去看江翎也方便。”
上次的那顿火锅,吃的非常成功。张婶对许大灿这个年轻人基本比较满意,对许航、唐晓蓉也十分和善。反倒是江叔人为的制造了很多的障碍!他非说什么溪月村如今正处在探索一条“产业升级+乡村旅游”的可行性道路上,他身边又恰好没那么多人手,所以打算再多留江翎几年。等到什么时候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了,再考虑他们两个的事情也不迟。许航发誓,要不是看在许大灿和江翎的面子上,他当时就拿酒瓶子把江叔的瓢给开了!许大灿心知肚明他要是不到溪月去走一遭的话,这个小肚鸡肠的江叔是不会放过他的。再说江翎,那天许大灿维护她的一番话,终于打消了她心里的最后那点小纠结。吃完火锅后两个人压马路的时候他们就正式确立关系了。就在上次吃过的那家牛杂火锅门口,那里也是县城的商业街的入口,许大灿鼓起勇气抓住了江翎的手;然后她也没有急着抽回,就这样两个年轻的男女十指紧扣,慢慢的步入了步行街。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会驻足观看、看到手艺人的表演也会跟着惊呼;走到卖羌绣的地方,江翎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听说这种鞋子都是女孩子买了送情郎的哦?”
许大灿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还不是听我说的!”
然后江翎就真的跑到人家铺子上面,指着许大灿跟女老板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最终挑了一双云云鞋回来。但是呢又一直装在塑料袋里,藏在身后,就像没这回事一样。许大灿越看就越喜欢这个敢爱敢恨,有时又有些小小的傲娇的姑娘。再往前走,他轻轻的搂住了江翎的肩膀,江翎稍稍有些抗拒,缩了一下肩膀;但许大灿还是坚定的搂了过去,江翎被她搂住,把嘴噘的能挂二两油瓶一般,傲娇属性一览无遗。两个人很快的又依偎在了一起,慢慢的往前走。许大灿忍不住问她:“上回你和我说,不喜欢农民,喜欢警察或者军人……”江翎无辜的眨了眨眼:“哪回?”
看着许大灿隐隐有要抓狂的征兆,江翎嘿嘿笑着对他说:“没办法呀,谁让咱们现在干的就是这个呢,我爸总跟我说端谁的碗,就要服谁的管,谁让我们如今都是“百人计划”的一员了。”
许大灿这才期期艾艾的说:“可是异地好辛苦的……”江翎吃吃的笑,笑的两条眉毛像弯弯的月牙。她把手里的袋子递到了许大灿的手中,脸色有些发红的说:“这样你不觉得辛苦了吧?”
许大灿激动的给她搂在怀里,惹来身边行人们会意的微笑。……唐晓蓉老家所在的羌寨至今还保留着许多砖石结构的碉楼。这些碉楼在羌语中被称为“邛笼”;是羌族人用来御敌、储存粮食柴草的建筑,一般多建于村寨住房旁。高度大约在在10至30米之间,高的甚至能达到十三四层。碉楼的建筑材料是石片和黄泥土,墙基深1.35米,以石片砌成。石墙内侧与地面垂直,外侧由下而上向内稍倾斜。碉楼的历史悠久,早在2000年前《后汉书'西南夷传》就有羌族人“依山居止,垒石为屋,高者至十余丈”的记载。现在寨子里的这些碉楼基本已经没人再去使用了,这种很有年代感的建筑也成为了魅力羌寨里观赏建筑中的一部分。村里最高的那座碉楼下面,种满了向日葵。花开的时候,上万朵向日葵一起追逐太阳的场面,颇为壮观。还有的碉楼因为日久失修,垮了半边,寨子很有创意的在原址上用木条进行了修复。修复后的碉楼矗立在蓝天、高山之间,承载着寨子一代又一代人的历史。唐晓蓉告诉他说:“大灿啊,每年一下雪的时候,就是寨子里最美的时候。寨子像是被一片银装素裹给包围了一样,村里的田也被白雪覆盖。那时候要是登上碉楼就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羌寨如今也改变了许多。一些老的传统还保留着,但更多的却随着上一代人的老去,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