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不管一个酒店的实际水平有多好,但到了婚宴上,菜品充其量也就那么回事。 好在丁薇和谢言都不怎么挑剔,这会儿跟随着大家的节奏吃了几口饭,两人也就接着手牵着手出门了。 等新郎新娘挨桌敬酒不大可能,毕竟今天好几百桌呢,反正心意已经送到…… 她看着谢言,这会儿道:“接下来想干什么?”
谢言:…… 他根本不知道。 指望一个加班加到昏天黑地的工作人员能知道些什么? 他想了想,试探性的提意见: “不如……游乐园?”
丁薇看了看明晃晃的大太阳,这会儿一言难尽的瞅了自己童心未泯的男朋友一眼: “还不如去水上乐园呢。”
帝都最近新开了一家水上乐园,姐妹三人已经约好要过去了,就看什么时候能够统一时间了。 水上乐园! 谢言来了精神。 ——泳衣!大长腿! 他鼻头有点痒痒的,这会儿突然脸颊爆红,左看右看: “那……那也行。”
…… “那不行。”
丁薇一口拒绝。 “为什么?”
小谢泪眼汪汪。 “没什么。”
丁薇淡定且理直气壮的说:“太阳底下泡泳池,你想有个非洲女朋友吗?我什么防晒准备都没做,不可能的。”
谢秀儿万万想不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输给了一瓶防晒霜。 “我给你买。”
他仍旧不死心。 然而丁薇摇头:“那不行,现在商场里卖的那些,防晒指数根本不行。”
尽管小谢同学如今学识过人,本领超强,但防晒指数这个话题仍旧不是他的领域。 最后只能含泪败退,干脆把问题丢给女朋友:“那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 天气好热,如果让现实薇薇来选的话,她选择回去吃西瓜看电视吹空调,再不行,写两个字也可以。 但是看着男朋友一脸期待的神色,最终,现实薇薇败给了感情,她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房子年底就要交房了,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装修?”
啊? 谢言愣了。 房子年底才交房,现在就想怎么装修……会不会有点太早了呀? 难道薇薇她已经想好我们的未来了吗? 他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丁薇本来只是随意找个话题,但一提到房子,她的兴趣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认识一个装修师傅,最近正在给我们网站负责人的房子做豪装,要不要去看看?”
王清河的那套房子从装修到现在,他连看都没看过。 有钱人如此任性,丁薇却不一样,毕竟是自己将来要住的呢! 这会儿说什么也得慎重起来,恍惚上次见面听说进度过半,就打算直接去看看。 虽然是突发奇想,但这会儿居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见谢言点头,她立刻打电话给吕成。 …… 吕成从三月份到现在,一天都没有闲过,如今已经从皮肤略黑的农村工人,进化成为皮肤黝黑的包工头。 手下装修工人满打满算也有二十多个了,这会儿同时进行三个场地的装修,他还得趁夜里摸黑来驾校上课。 如今丁薇给他打电话,他才开着新买不足半个月的车子,准备往家里赶呢。 钱是人的胆。 就算丁薇不打电话,吕成也决定跟她说一下,最迟今年年底,一定能把钱给她还上。 他给丁薇装的那套房子,成功在那个小区里打开了局面,但凡带人上门看过,最后有一半基本都能谈成。 以至于手头这些要装修的房子,已经是第三茬工地了。 毕竟,这年头装修整体还是偏简单,哪怕再讲究,人一多,一个月也能弄好。 他的勤奋和孜孜不倦的学习,也让他如今客源满满。 这会儿面对丁薇这个改变家人命运的大恩人,自然也是满满的热情。 “……行,没问题!我回家吃口饭,咱们就过去吧。”
“恒泰酒店我知道,去王总的房子刚好经过我这一片,你们开车过来,应该正好能赶上。”
说完又不无期待的问道:“中午吃饱没有,没有的话来我家吃点吧。”
唉,好遗憾呀,他都没机会请丁薇他们再吃顿饭。 丁薇连连拒绝,最后两人商定在玉池区的中华门碰面。 “我们新搬的家就在中华门的这条巷子里,走路不到三分钟。不过车开不进来,你们如果先到了可以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没有定位和导航,也只能尽可能找这种显眼的地标了。 …… 这头儿吕成挂了电话,赶紧又往家里头打。 “珍珠啊,饭做好没有啊?你随便弄点,我待会吃了下午有事。”
急急忙忙说完,却听电话那头没声音,不由纳闷道:“怎么了?家里有事吗?”
“没。”
电话那头,珍珠硬邦邦的回他一个字儿,直接挂了电话。 吕成:…… 这一看这么大情绪,肯定是有事啊! 吕成也顾不得许多,这会儿开着自己的小皮卡,就赶紧往家里回。 …… 珍珠坐在凳子上,这会儿突然疯了一样,将手里那本粉红色的《少女》杂志扔在地上。 “我去你——” 张嘴想骂什么,最终又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气人! 太气人了! 她在屋子里团团转,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啊啊啊啊啊!!! …… 其实,搬到这边院子里来,珍珠每天都过的挺顺心的。 虽说有两个阿姨因为不够近便辞职了,但这附近里同样也有能招进来的,生意并没有受半点影响。 相反,因为是单门独院,大家伙再也不用在一边工作,一边操心着那些糟心的邻居。不仅效率提高,就连珍珠都有心情再多开发几种口味……如今他们的包子,就连玉池区的居民也都知道慕名来买了。 都不用做什么,每天在门口支个箩筐,有尝过一回的,那就必定会成为回头客。 而且玉池区这片整体富裕,老城区人民受过苦,可也享过福,对自己那是相当舍得。 珍珠之前没敢下胆子开发的什么牛肉包子之类的,在这边卖的走俏的很。 她不得不又招了三个人。 这么一来,她自己的工作量就大大减轻,闲暇时自己也能跟着书上写的配方什么的,琢磨琢磨。 琢磨累了,再看本闲书杂志换换心情。 哎呀,就这么过一段时间,感觉人都有文化很多了呢。 …… 之前买的那几本《青春》看完了,她现在也进入等更新大军,每天抓心挠肺的想—— 哎呀,怎么就写的那么好看呢? 再打开那本《少女》—— emmmm 就有一种刚吃了满汉全席,回家却有人硬往她嘴里塞馊饭这种感觉。 她就不明白了,那姑娘推荐的另一本杂志这么好看,这本杂志上的故事,怎们就看起来这么垃圾呢? 咳。 好吧,太刻薄了。 但总地来说,这本书的故事,看起来就不怎么吸引人。 但朴实的珍珠自有一套价值观,花了钱的,甭管喜不喜欢,她都得看过一遍才叫回本。 于是就硬着头皮看下去,中间倒也发现了一个说的过去的故事。 但是这故事……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儿呢? …… 看了第一章,她心里还有点不舒服,这故事里的哥哥嫂子看着太恶心人了,偏偏她总觉得像是在写自己…… 这个发现让珍珠很难接受,她总觉得是自己有点儿太小心思了。 可扪心自问,她可不像这小说里尖酸刻薄又歹毒又贪婪的嫂子一样,她对他们家小海还有吕丽,那也算是该做的都做了吧。 这么一琢磨,她又放宽心,接着把这当故事看下去。 但是越往下看,背景拉扯出来的越多,很多细节就越来越像。 比如说小说里头有个情节——可怜的女主被大嫂欺负责骂,不给吃饭,还让她去地里捡花生…… 捡花生如何引人怜惜,这点暂且不论。主要是里头有个道具——女主角拎着的是个破箩筐。 那箩筐家里头也有啊! …… 那是吕成当年跟他爸学编筐子出来的第一个失败品,边缘总是破,修修补补的,有时候也能装点破烂……按照农村家庭的节约性格,就没扔。 珍珠嫁进去这么多年,有时候还用她在山上装树杈子呢。 还有在山上捡松毛引火,用的是个破布袋子,平常用完了就折折,放在柴火垛的缝隙里。 珍珠不知道是不是家家户户都这么放,但是这小说里,女主也是从那里拿的。 这……越想越不对劲儿! 再对比一下里头的人物—— 瘸了腿的没本事爹,重男轻女的妈,懦弱老实的哥,贪婪刻薄的嫂子……还有一个嚣张又恶毒的弟弟…… 这这这!!! 想着吕丽过年回家,天天闷在屋子里写写画画,晚上饿了自己起来煮鸡蛋,吃完了连锅都不擦,还说她们不给补充营养,让她写小说都觉得头晕眼花…… 写小说? 这他妈也敢说自己是写小说的?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什么意思?! 火爆珍珠当时气冲天灵盖,要不是吕成一个电话打过来,她说不定自己都能把自己气炸了! …… 人家说姑嫂是仇敌。 她嫁进来这么多年,就没见吕丽自己干过啥活,大姑娘学习任务重,她的毛衣外套白球鞋,不都是她这个当嫂子的给刷的吗? 村里面重男轻女的那么多,也没见哪家光给姑娘吃鸡蛋,俩儿子只能看着的呀! 就这,养出来个白眼狼!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她吕丽敢对天发誓写的是真的吗? 珍珠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但是吕成的电话打过来,想想自己如今的生活,她咬咬牙,只能赶紧进厨房去准备午饭。 再说了,气炸了又能怎样! 她都不知道吕丽现如今住在哪,从过年到现在,对方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他们也没她的号码,想联系都联系不上。 珍珠一个人站在厨房里,面无表情的拿着刀背拍黄瓜。 “啪!”
“啪!”
“啪!”
要不是灶台是老式水泥砌的实实在在的,估计这会儿台面都得给拍烂了。 结果黄瓜拍完了,发现家里没蒜了。 她才想起来,今天最后一点刚刚好都拌在馅儿里了,索性门口不远处就有家卖菜的摊子,晚上才收摊呢。 她擦擦手,深呼吸两下,努力放松心情,这才出了门。 …… 珍珠平常是天生的生意脸,日常都笑盈盈的,如今这会儿绷着脸,周身气压都很低。 好在大中午的,路上没啥人,也省的人家追问她还得勉强应付。 谁知好不容易将火气压下去,刚一拐角,又看见隔壁那猥琐的男人跟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拉拉扯扯。 小姑娘还是那副阴沉沉邋邋遢遢的样子,这会儿紧紧拽着背包带子,恶狠狠的说道: “我没钱!”
贼眉鼠眼的男人就上前一步,也顺手揪住了她的背包。 “叫老子办事儿,说没钱谁信呢?当初曹老太那家底儿,我就不信你没摸过一个两个。”
“你别碰我!”
小女孩往后退了两步,甩开他的手,这会儿瞪着他:“说好了,你把东西给我,盯好他,我就给你钱。现在八字没一撇呢,东西没弄来,人也没盯住。要钱不可能!”
…… 两人声音压的很低,珍珠也没听太清,就听到什么钱不钱的,再联系之前碰到过的几次,知道是这贼眉鼠眼的男人又在找这小姑娘勒索要钱…… 当时那股子火气啊,不知从哪里就蹭蹭蹭往上窜了! 行啊,她一个当嫂子的,骂不了自己的小姑子,连着敲诈勒索的男人还骂不了吗?! 于是二话不说,左右看了看,顺手就从旁边抄了一个破烂大笤帚,上去劈头盖脸就给了那男人两笤帚! ——那是不知道谁家多少年前用竹条扎的,如今处于扔和不扔的阶段,就放在巷子墙边。 这会儿就便宜了珍珠。 虽然如今扫地显得磕碜了些,但打人,那是一等一的利索。 “叫你大老爷们不学好!”
“叫你欺负小姑娘!”
“叫你敲诈勒索!”
“打量老娘好欺负是吧?”
“叫你瞎编胡诹丧良心!”
“叫你tmd乱写!”
一番降龙十八笤帚,只打的旁边莫名脱出战局的小姑娘懵头懵脸,一旁的男人连连惨叫: “你个疯婆子,你说什么!啊!”
“你认错人了吧?嗷!”
“操,你敢打老子……哎哟!”
“卧槽卧槽……” 到最后,只剩抱头在巷子里来回窜了。 但尽管如此,珍珠也还没放手,只打的这男人瞬间压抑不住心头火气,终于发了狠瞅准时机,将打红了眼的珍珠手里的笤帚一把捏住,再往前狠狠一拽—— “臭娘们!”
刚要说话,却见巷子口那边风一样跑过一个又壮又黑的男人,上来二话不说,蒲扇大的巴掌又将他直接掀到一旁的墙边去! 这一巴掌用的劲儿大,打得这贼眉鼠眼的男人一瞬间扑在一旁的墙壁上,不知是撞到了哪儿,脸上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谁给你胆子打我媳妇儿!”
吕成恶狠狠地笤帚扔在地上,却见珍珠看着他,眼眶通红,泪珠子在眼里滚了几圈,居然就泪眼汪汪地扑上来抱住了他! “大成啊……” 号陶大哭,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 吕成懵了。 珍珠这辈子都要强,生孩子都没见她这么委屈过,怎么就哭成这样子的呢? 吕成又急又气又心疼,赶紧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边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男的。 想了想好生气——肯定是这男的欺负他媳妇儿了,不然怎么会哭的这么惨呢! 王八羔子! 他于是一手搂着媳妇,一手将笤帚重新捡了回来,看那男人还在晕头眩脑当中,直接又劈头盖脸打了上去。 刚才打的那男人还没回过神来呢,这会儿又来,他直接蒙了! 再说了,壮年男人跟撒泼的女人,那战斗力更不是一回事。 刚才珍珠打了半天,也只在他脸上刮出几条血道子。 吕成上来咣咣两下,他整个人便如同被鲁提辖暴打的镇关西,再不开口,好像就没了活路似的。 想想自己的大计划还没完成,那丫头手里的大把钱财摸都没摸一下…… 他怎么甘心呢? 这会儿在狂风骤雨的扫把头当中艰难说道: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大哥……” 哀哀求饶着,十分凄惨。 “你错哪儿了?!”
吕成瞪着眼看他。 男人:…… 他委屈的哭了出来,长长的鼻涕在面前拖成一个Y字形:“我、我也不知道我错哪了呜呜呜……” 然后“啪”的一下,还破了个鼻涕泡。 …… 珍珠这才放缓心情。 看大成这么紧张她,她刚才心里头的郁气好像都上了许多,这会儿拽拽对方胳膊。 “算了,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我瞅着他好像又跟小姑娘勒索要钱呢,气不过!”
都不是头一回见了,这姑娘宁愿忍着都不报警……派出所才多远一点啊! 至于心里头那事儿,这还有外人在呢,珍珠肯定是不会说她上午看书发现的事情。 “什么?”
吕成这会儿眼神就更难看了——敲诈勒索! 再看一旁的小姑娘,虽然邋遢又埋汰,但人家看着也肯定没成年。 就这样的姑娘,还下的去手?是不是还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了? 吕成看着已经呆滞了的小女孩,这会儿努力和蔼起来: “没事儿啊姑娘,不怕,我等会儿带你报警,咱们护着你,有啥委屈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