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协议，什么保密协议？”

张有志第一次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超出他的预料。　　他明明向18个主城下达的命令，是无条件招纳所有的冬眠者。　　怎么到沙城嘴里，就变成“名额满了”、和“保密协议”？　　“没事你给我说一下是什么保密协议，我们保证保密。”

张有志敲了敲桌子，说道。　　“我不能说。”

沙橙老实的摇了摇头。　　“你自己上泉清城问去，你自己不就是冬眠者之一吗？还有你旁边的那个女人，她下手可真狠。”

沙橙小声嘟囔着。　　“你给我说说也无妨，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你，哪怕是执法单元。”

“吹牛。”

沙橙继续小声的说。　　张有志：……　　看来他得需要证明自己。　　“你听好了，我说——”张有志这里拖了一个长腔引起他的注意力。　　“我说——乌托邦是傻之逼。”

“你不要命了。”

沙橙大惊失色，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张有志被红光撕碎的景象。　　果不其然，周边瞬间亮起了一大片红光，细数下来居然有20多个，也就是说这附近游离了20多个微型执法单元。　　“完了。”

沙橙，只来得及升起这个念头，那些红光就变成宏观的红细胞大小，以数百倍的音速朝着张有志的脑子轰击过去。　　然而让沙橙极度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这些红光在抵达张有志附近范围之时，居然轰然偏离了方向，朝着虚空打了过去，最后消于无迹。　　“这……”　　张有志朝他缓缓走了过来，口中不断念叨着对于乌托邦祖宗十八代的问候，周边一个又一个的红光接连出现朝他轰击过去，但本人却毫发无伤。　　这几乎彻底震慑了沙橙。　　在他的认知中，还没有人能够在执法单元的攻击下活下来。　　“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将你签署的保密协议的所有细则，向我一一道来。”

张有志的语气愈发严肃，这使人听着有一种庄重感。　　沙橙的心中忽然出现一个荒谬的想法，眼前的这个冬眠者不会就是最近传说中的救世主吧。　　无论是不是这种荒谬的想法，都促使他做出了下一步行动，他开始将在泉清城的遭遇一一到来。　　…　　“当时，我从琴岛城坐绿皮火车直达泉清城。”

“火车上的人很多，除了我也有一些从四面八方醒来的冬眠者，但他们大都目光呆滞，有一些甚至神智不太清楚。我猜测他们应该是无法接受苏醒后面对这样的世界。”

“我试着与他们交谈，并不断抛出一些关于21世纪20年代的名梗和新闻来缓和一下气氛。”

“但他们都反响平平，在这种压力的气氛下，我终于抵达了泉清市。”

“下车后我一个人独自前往了最近的冬眠者，招聘地点，按照新闻里的方法自曝身份，并说明我是一个冬眠者，试图成为互联网复苏计划的候选人。”

“但是那个小招聘点的工作人员非常不耐烦的驱逐了我，我当时认为他是懒得进行工作，于是我前往了一个规模较大的招聘地点。”

“但是那里的招聘地点，一听说我是冬眠者之后，也同样驱逐了我。”

“没办法，我只好去了泉清城的政府楼，1栋10层左右的大型建筑，这个建筑前面有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不少的人，我与他们交谈后发现他们大多数都是来自21世纪20年代的冬眠者。”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经过新闻的描述来参加这个冬眠者招聘计划的。”

“然后呢？”

张有志问道。　　“然后……”说到这，沙橙居然叹了一口气。　　“那做政府楼里，出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要知道这个时代很少有人穿西装了，西装最后的繁荣还是在21世纪50年代左右，后来正装的样式就变化的很大。”

“当时我有些激动，但是其他人也很激动，便冲上去我询问他为什么没有按广播那里的说法进行重生者无条件招聘。”

“那个穿着西装的人却告诉我们，名额满了。”

“当时有个年轻人很气愤的质问他，那个年轻人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刚成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且看起来刚从冬眠苏醒不久，言辞很不客气。”

“再然后呢？”

张有志皱着眉头问道。　　互联网计划的核心是需要极多的用户端，要不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他那个年代的互联网操作并不熟悉，张有志甚至想让全世界30多亿人，每一个人都成为互联网的用户端。　　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进行了重生者的互联网返聘计划，理论上来讲是只能嫌重生者少，但不可能嫌重生者多的，因此更没有“人员已满”一说。　　这个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很可疑啊。　　沙橙悠悠叹了一口气。　　“哪还有然后了那个年轻人因为冲撞世界联合政府官员的名义，被直接拘捕了，然后那个西装男人直接当众编造了他涉嫌“违背”乌托邦，被直接处死。”

“现在谁不知道联合政府和就是乌托邦的爪牙，二者本来就是一丘之貉。”

沙橙愤愤不平，但仍注意着自己的用词，生怕被周围的执法单元听了去。　　“没人反抗吗？”

张有志眉头越皱越深。　　直接击毙？乌托邦入侵只有两年的时间，在这短短两年内，世界联合政府的基层治理就已经堕化成这个样子了吗？　　张有志属实没想到变化居然这么快，在前几日他与。那位新的最高执政官交谈的时候，对方的意思明明很明确，是坚定不移的站在白玉京这一边的，表示自己仍然受文明理事会的钳制。　　这怎么……表里不一啊。　　到底是全倾城这一个主城出现了问题，还是剩下的17个主城，同样出现了类似的问题？　　如果张有志钦定的18个主城均有类似的现象的话，那可就值得玩味了。　　要知道，这两个月来每天从墙外面投送过来的报纸，他可是认真有看的，那些报纸里对于互联网冬眠者联合计划的报告描述明明十分“顺利”。　　如果沙橙说的是真的，那么……　　自己这是被编织到了一个美好的舆论之笼中？　　张有志想到这一点，居然轻轻笑了一下，这看的沙橙心里发毛。　　“要不我去联系一下第一序列？让青木兆调查一下。”

李兜鱼在旁边忧心忡忡道。　　“不用，如果真的是上面骗了我们，那恐怕整个第一序列也在被蒙骗的范围之内，又或者说整个第一序列早就不受我们控制了。　　毕竟程风风对于第一序列的掌控已经断了两年之久，在这段时间内，第一序列的成员是全员自治状态，具体情况我们本来就无从得知，只能听取他们的报告。”

张有志回道。　　自从两个月前，他直接强行打破乌托邦的封锁，救出程风风之后，就将身体十分虚弱的程风风交到了欧洲，委托西格弗里的博士辅助她的治疗。　　这个小客服到现在已经80多岁了，为了整个白玉京兢兢业业了60年，最后却在乌托邦的骤然袭击下，几乎丧失掉了整条命。　　她当年是乌托邦执法单元的第一打击对象，但是经过了60年沉淀的程风风也拥有了不逊于第一序列首席的实力，在她的反击之下，执法单元仅仅只是重伤了她。　　而程风风也在这种反抗中，找到了一个空隙的时间，勉强启用了白BJ公司的某种测试型自保装置逃脱走了，这一藏匿，就是整整两年。　　在这两年中，她的伤势不断恶化，张有志救出他时，这个小客服的生命其实已经到了濒死状态，全靠强大的实力吊着。　　但是现在还好，有了西格弗里德监视进行的治疗，这个小客服的状态正在逐渐好转，前不久还对张有志进行了一个通话，表达了自己的平安和感激。　　“现在，我们能信任的只有西格弗里德和斯星。”

张有志对李兜鱼语重心长的说道。　　随后他又看向沙橙，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偷听了两人谈话的沙橙，心中愈发确定了自己的怀疑，恐怕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救世主无意，他不仅愈发激动起来，开始详细的将后来的遭遇全盘托出。　　“在那个年轻冬眠者被处决之后，整个广场上的所有冬眠者几乎就进行了大规模反抗，几乎所有人都对于这种草率的处理愤怒无比，我也是。”

“但是!！那个畜生把自己的手枪朝天开了两枪之后，周围居然出现了一大批战斗型的门框机器人。”

“要知道理论上，这些门框机器人早在乌托邦对地球的黑暗两小时清洗之时，便早已损坏殆尽。事实上在那场持续两个小时的黑暗战役中，人类所有的现役武器和军工生产线都被破坏了，仅保留了一些弱火力武器允许存在，和比如手枪。”

“那些门框机器人将整个广场包围了起来，他们肩上扛着的机枪对准了我们每一个人。”

“在那种紧急情况下，不知道哪一个动兵者突然跳上台去挟持了那个西装男子，并以最快的速度扭断了他的脖子，也夺过了他的手枪。”

“他只是来得及高呼一句：我们要冷静，等待救世主的调遣。随后周围便出现了红光，那些红光与门框的机器人的子弹几乎是同时抵达，将这位冬眠者直接杀死。”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在冬眠前曾经是一名军人。”

沙橙说到这，握紧了拳头，随后突然抬头直直勾勾的看着张有志。　　“你能帮我们报仇吗？”

张有志看着他叹息一声：“我尽力，你继续说吧。”

“那是门框机器人将我们逼到一个角落，似乎也想将我们全员射杀，我不知道其他主城的情况，但是泉清城确实如此。”

“后来呢，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张有志问。　　“是泉清城的市民救了我们，早在我们这些冬眠者朝中心广场聚集的时候，不知道谁一直在大街小巷的散播传言，让广大市民朝广场聚拢。”

“这是有用的，大量的市民逐渐包围了那个广场，门框机器人的背后操纵者，显然不敢在众目睽睽下进行大规模屠杀，只好放过了我们，但是命令我们必须签署一份所谓的保密协议。”

“这个保密协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对外一致宣传互联网冬眠者计划已经达到饱和，所有来全倾城的冬眠者一路遣送回家，在冬眠者大会上曾经出现过小规模的骚乱，联合政府镇压了这次骚乱，维护了泉清城的和平与稳定。”

“就这样，我就回来了，去了一趟差点把命丢了。”

沙橙自嘲的笑了一笑。　　“这个是我对不起你，我确实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超出了我的预料。”

张有志终于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图书馆扫地工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怨气了。　　李兜鱼也是主动的朝他道歉，并主动去厨房，多了一份饭菜，放了好些肉给他端了过来，还拿了水果和酒。　　“这这这，大可不必。”

沙橙猜测眼前这人就是所谓的救世主，自然是不敢与他说这些，直言没事没事。　　但奈何拗不过两个人的热情，最后只好在院子里吃了一顿。　　他已经两年多没有吃过肉和水果了，自从乌托邦灾变开始之后，他就只能吃一些最廉价的营养膏，偶尔能挖一顿野菜吃，对他来说都美味无比。哪怕是成为了图书馆馆长之后，他每天只能保证自己的一顿粗粮。　　这顿饭，这孩子吃的热泪盈眶。　　张有志在他吃完之后，又给他搭上了一些米面粮油，委托白颂开车送他回图书馆。　　“有志，你打算怎么办，我感觉如果我们一直困在这里，恐怕永远得不到真正的真相，要知道最高执政官给我们答应的好好的，结果现在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李兜鱼看着沉思状态的张有志，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竟然我们获取消息的入口被篡改了，那我们就去主动的搜集这些信息，我打算在瞒着任何人的情况下，去一趟泉清城，再去一下其他主城调查一下情况。”

“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需要，你在这里可以伪装成我依旧待在这个院子的假象，我的手机可以使我避免执法单元对我的探查，而且绝大多数人也认不出我，我也有自保的能力，一个人就可以。”

张有志回道。　　他的理由十分充裕，让人无懈可击。　　“好吧。”

李兜鱼有些失望，她确实不太想和他分开。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后天行不行？不要那么着急嘛。”

李兜鱼拉着他的手说道。　　这一去，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肯定回不来，甚至要更久，他有点舍不得。　　“好，那我后天再出发。”

张有志安慰了一下，看着满天的沙尘，又叹了一口气。　　的朝上之，轰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