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轻不打算和商应寒谈。 她知道谈不拢,所以何必白费口舌,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总有一丝看得见的希望存在。 商应寒进来后,雪獒见房门还没关上,立马屁颠屁颠的跟进来。在看到闻轻的时候,雪獒那一双骨碌碌的眼睛都亮起来了,摇着尾巴走向闻轻。 闻轻感觉有团毛茸茸的‘球’在蹭她裤腿,她低头看,是那只大雪獒。 “它叫塔塔。”
身后传来商应寒的声音。 雪獒听到主人介绍它,吐出舌头来,开心的摇尾巴。然后又继续把毛茸茸的脑袋贴在闻轻裤腿上蹭来蹭去,好像是在向闻轻表达:你记住我的名字了?记住了吗?记住了吗?记住了吗? 闻轻傲娇的双手环胸,下巴扬着,从鼻音里发出一声冷哼:“哼,舔狗!”
雪獒好像更开心了,尾巴都快摇出残影来。 商应寒:“……” 他抬手,镬住闻轻的肩膀,将她掰过来面向着他。 闻轻身体故意僵硬着,任凭商应寒怎么动她,她就是不配合。 “看我。”
他沉声说。 闻轻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来,面向他,看着他。 商应寒看见她睫毛是湿的,粘在一起,但那一双瞳仁清透明亮,如同水洗过那般,沉声问道:“哭过了?”
闻轻当然不会承认:“没有。”
“那我就当没看见。”
他说。 “……” 闻轻咬牙,大概是因为生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平时生动许多,活像一只胀气的河豚。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没看见就没看见,看见了也还是这样,就算我哭了你会心疼吗?”
“怎么不会。”
雪獒仰起脑袋,好奇的望着因为生气而无法冷静的女主人,好像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这样生气:主人在,我也在,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不幸福吗? 闻轻知道雪獒看着她,那颗扬起来毛茸茸的脑袋实在太扎眼,她挨着雪獒的脚抖了抖,凶巴巴的说:“看什么!不许看!”
雪獒转头看向商应寒,那无辜的表情好像在说:主人,你管管她,她太凶了。 商应寒:“出去。”
雪獒吐着的舌头缩了回去,狗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商应寒重复第二遍:“出去。”
塔塔最喜欢主人,也最怕主人,即使不情不愿,也还是耷拉着尾巴出去了。 商应寒去把门关上,转身折返回来时,一个枕头扔了过来,砸在他身上,他脚下一顿,抬眸看她。 闻轻看到自己随手扔的枕头,砸在了五叔身上,心虚了一阵,随后大起胆子说:“你也出去!”
“只砸一个怎么够解气。”
商应寒抬步朝她走来时,不忘提醒她:“床上还有三个枕头。”
经这一提醒,闻轻回头看了眼,床上真的还有三个枕头,她也没想那么多,顺手抄起一个枕头就要砸过去。 只是当她一转身,他已然站在她面前。 这下子,闻轻手中的枕头扔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怎么不砸了?”
他的姿态随意,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闻轻讨厌他这副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姿态,显得她很无知很幼稚,像个小孩子在耍脾气。她气不过,把枕头隔着两人中间再推过去:“你明知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明明想做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做。 闻轻仰头看着他,对视仅仅几秒就率先移开了视线,他的瞳仁黑得像个深渊,会把人吸进去。 “闻轻。”
他喊着她的名字,将她拉到面前,即使她显得很抗拒,却也没有挣扎太厉害。 “这件事于你而言,欠妥善,我考虑也没有那么周到……”他说着,见她没什么反应,抬起的手边攫住她下巴,迫使她绷着的小脸扬起来:“所以先跟你道个歉。”
原本没把他话当回事的闻轻,听到最后那句,绷着的小脸上露出片刻怔忪。 下一秒,她又把脸撇开。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即使你参与了,你能做什么呢?”
他将问题展开丢给她,让她认真审视这件事。 既然话题开始了。 闻轻也不再继续憋着不吭声,她说:“我怕死,很正常,试问这个世界上除了看透了生死的那些人,谁又不怕死呢?苏慈宴她是迫不得已才走到这一步,她没有选择的机会,但是她还很年轻,她就得好好活着。”
说完,她退出几步,把怀里的枕头丢回床上。 她背对着他,态度有在很认真的对待这件事,她努力表达清楚自己的观点和立场:“我不希望苏慈宴死,即使这在你们看来是公平的,她只是为达成目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于我而言,压在我身上的是一条命,一条鲜活的命,我不接受这个结果。”
“那你接受怎样的结果?”
商应寒平静的反问她。 “我……” 话在嘴边,闻轻想说什么,思索片刻,还是把想说的话换了个方式表达。 她转过身,重新走到商应寒面前,伸手环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难得的示弱:“五叔,我知道你们都以我为先,不会让我以身犯险,这件事我也可以不参与,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可不可以让我再见苏慈宴一面,我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我怕没机会了。”
知闻轻者莫若商应寒。 他淡淡的声音说道:“再见一面,你想让她逃走,亦或是干脆将她关起来,等这件事过了,再归还她自由?”
“不是!”
闻轻摇头:“三哥说过,即使没有苏慈宴,也会有别人,我能救一个苏慈宴,但是我救不了别人啊,我真的不会做什么,只是想再见苏慈宴一面,我怕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说完这些话后,她的情绪变得更悲伤了。 鼻音里发出低低的,极为小声的啜泣,夺眶而出的眼泪浸湿了商应寒衣领,他抬手罩在她身后:“闻轻,你的想法跟你的人一样,太过简单直白,一眼就能看到底。”
闻轻:“……” 原来煽情半天,在他眼里全都是拙劣的演技。 既然这样,闻轻也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松手就要推开他。 商应寒摁住她的手背,摁在后腰上:“拿出点诚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