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误诊……” “一定是!”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闻轻的情绪状态很不稳定。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她也没有任何不适,却因为来一趟医院,得知当下妊娠的情况之后突然极度崩溃。 “款款,如果不是误诊,你必须听医生的话,尽快终止妊娠,若不及时的话,恐怕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走在闻轻旁边的曲郁尘,缓缓说道。 闻轻没理会曲郁尘的话,闷声往前走。 她大概没看路,差点撞上路过的行人,好在曲郁尘拉了她一把,对方是个华人,说了句‘小心’便继续往前走。 闻轻听到那个华人的声音,下意识的抬了下头。 可等她抬头时,也只能看到那个华人离开的背影。 恍然间,她问起曲郁尘:“去别的医院要很久吗?”
曲郁尘看了下腕表:“预估的车程,也要十五六分钟左右。”
“那就不去了吧。”
闻轻平静的说道。 曲郁尘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改变主意,沉吟片刻后问:“你真的不想,再去别的医院确认一下吗?”
“不用了。”
闻轻眼里黯淡无光,因为她已经在心底里已经接受了这个最坏的结果。 所以,去哪个医院都一样。 结果不会因为去了别的医院而改变。 折磨自己,痛苦的也是自己,何不跟自己和解,然后坦然接受这个最坏的结果,以及,事实。 她把心里所想,就这样以平静的语气陈述给曲郁尘。 最后,曲郁尘再问了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吗?”
闻轻眼眶里蓄着的泪忽然就落下来,她再开腔时,声音止不住的轻颤:“不然呢?你告诉我还可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个小生命?你以为我想失去吗?我不想……我舍不得……” 她没有歇斯底里的朝着他吼。 依然是平静的语气陈述着这些话。 可越是这样,越是悲伤。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时,曲郁尘握住她的手:“款款,既然你做好了准备,我会一直陪着你。”
闻轻朝曲郁尘投去感激的目光:“谢谢。”
曲郁尘将她拥入怀里,安抚着她:“不要怕,医生说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手术,会麻醉,一觉醒来就好了。”
闻轻紧闭上眼睛,低声应道:“好。”
在医生的安排下,闻轻要进手术室,尽快做人流手术,以免耽搁太久到时候会引起大出血。用医生的话来说,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但是母体一旦受损,以后再想怀上孩子就很难了。 在进去手术室之前,曲郁尘拉着闻轻的手腕,问她:“款款,你怕吗?”
闻轻沉默片刻才回答:“当然怕。”
因为是人流手术,曲郁尘不能进去陪同,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揉了揉她的脸颊:“别怕,我会在外面等你。”
闻轻仰头看着曲郁尘,短暂的凝视过后,她动了动唇瓣:“你要一直在外面等我,不要走。”
“好,我不会走。”
他承诺道:“我保证等你出来,第一个看到的也是我。”
闻轻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扬起一丝笑容来。 她点了点头:“那我进去了。”
“嗯。”
伴随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曲郁尘唇角噙着的笑意慢慢加深,他在走廊靠墙的等候椅上坐下来,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然后耐心等着闻轻做完人流手术出来。 彼时的手术室内。 闻轻按照护士的话,慢慢的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衣服。 她外面穿的,是一件厚厚的羊羔绒廓型大衣,里面是羊毛衫打底和笔直修长的连袜裤,脚上是一双雪地靴。 她脱得很慢,慢到护士开始催促她时,闻轻才点点头,用英语回了句好的。 她能看到消毒盘里摆放着手术要用的工具,宫颈钳…… 仅仅只是看着这些,心里便升起了一抹难言的恐慌,她慢慢走过来,护士用英语告诉她接下来该躺上手术台…… 然,闻轻并没有照做。 而是把手伸向消毒盘里拿起了一把放在最边上的手术剪刀。 她只能赌一把。 用自己的命,和肚子里的小豆芽赌一把。 曲郁尘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是骗她的! 一定是骗她的! 他骗她没有常识,用医生的话来误导她,让她一步一步信任他,以及抓住了病人必须信医生话的这个理由,来框她上当。 她从知道怀上这颗小豆芽的时候,就没有吃过一点怀孕的苦头,这颗小豆芽也特别懂事,一直安安心心待在她肚子里,从未折磨过她。 到医院时的突然腹痛,也一定是母子连心,天意都在提醒着她,还好她没有信曲郁尘的话…… 闻轻把手术剪刀紧握在手里,用力的攥紧。 护士回过身来,见状,正要制止闻轻不要碰消毒过的手术器具。 而恰在这时,闻轻的手腕,突然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缓缓按住。 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带着她的手,慢慢的伸向消毒盘里,伴随着‘啪嗒’一声,那把手术剪刀重新落回了消毒盘边缘。 闻轻身体僵着,直到她身后贴近的男人,抬手扣住她肩膀慢慢将她掰过来,面向着他。 闻轻这才看清楚了他的脸。 眼睛甚至都没眨一下,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掉落下来,有的落在地板上,有的落在他手腕手背上。 他抬手给她擦拭掉眼泪,低声说了个三字:“我来了。”
这一刻,闻轻哭成了泪人。 …… 这场人流小手术,并没有曲郁尘最初以为的半个小时。 不到十来分钟,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 曲郁尘走到手术室门口,只见护士走出来,用波兰语对他说:“手术做完了,不过她现在还不能走路,我们已经把她扶到轮椅上,你进来推她出去吧。”
曲郁尘眉心轻皱了一下:“十来分钟就好了?”
护士反问:“难道医生没有跟你说过时间吗?”
曲郁尘不可能记错时间,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十来分钟未必也太快了。 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犹疑,抬脚进去了手术室。 闻轻已经坐在了轮椅上。 她静静的坐着,腿上搭在她今天穿来的那件羊羔绒大衣,看到曲郁尘走进来时,她拢了拢搭在腿上的大衣,开腔时,嗓音有些沙哑,是因为刚才哭过,眼睛也红红的。 她轻声说了三个字:“我好了。”
曲郁尘看到这般模样的闻轻,很是心疼,他径直走过来。 然,就在这时。 一把枪毫无预兆的抵在了曲郁尘的后脑门上。 曲郁尘身形骤然一僵。 紧接着,当他正欲冒死反击时,暗处又走出来两人,手里都拿着枪,正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