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的头脑一片空白,不断的回响着大皇子刚才的两句话。圣旨已经下了……容府接了圣旨了…… 容瑾真的要做驸马了! 本以为这些日子她做的心里准备已经够多了,她可以平静的等待着这一切发生。可亲耳听见这消息的一刹那,心却痛不可当! 萧月儿正沉浸在娇羞喜悦里,没有留意到宁汐的异样。可大皇子却一直在留意宁汐的一举一动,见宁汐脸色苍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你听到这样的消息似乎不怎么高兴。”
宁汐心里一凛,忙挤出笑容:“大皇子殿下误会了,我心里正为公主殿下高兴呢!正琢磨着要送什么贺礼呢!”
大皇子微微挑眉,未置一词。 宁汐哪里还敢再走神,打起精神笑道:“恭喜公主殿下,即将嫁得如意郎君。今日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准备,以后一定补份贺礼。”
萧月儿面孔红红的,眼角眉梢都是甜意:“你也来取笑我。”
正说着话,崔女官匆匆的走了进来:“启禀公主殿下大皇子殿下,圣上身边的禄公公来过了,说是圣驾马上就到。”
大皇子先是一愣,旋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月儿,父皇上午才下了圣旨,现在就赶着来告诉你好消息了。”
萧月儿被取笑的满脸通红,娇嗔的直跺脚。一旁的宫女都掩嘴偷偷笑了。大皇子更是乐的哈哈大笑。 在这样的情况下,宁汐显然不适合再多留,识趣的笑道:“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陪伴公主殿下。”
萧月儿虽然依依不舍,却也知道宁汐不适合再多留,点了点头,吩咐菊香送宁汐出宫。 大皇子盯着宁汐的背影,眸光一闪,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月儿,我记得你说过,这个宁汐只是个普通的厨子吧!”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宁汐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萧月儿点点头笑道:“嗯,我去年偷偷溜出宫结识她的,和她特别投缘呢!”
“她什么时候知道你身份的?”
大皇子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 萧月儿很自然的应道:“她以前一直不知道,直到西山那一回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说起来,我那次能侥幸逃过一劫,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话一出口,才发觉失言,想收回却是来不及了。 大皇子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出不对劲来:“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哪有的事。”
萧月儿略有些心虚的否认。宁汐曾叮嘱过她,“那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她说谎话的时候,实在骗不了任何人。大皇子好笑的叹口气:“月儿,我是你亲皇兄,难道还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萧月儿为难的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年翻过年之后我又去了一次鼎香楼。宁汐说有个胡半仙看相很灵,便带我去了……”将当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大皇子听着听着,眯起了双眸,面色深沉。 “……都怪我,要是听了宁汐的话,那一天不出宫的话,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端来了。”
萧月儿不无自责的叹道:“荷香受了重伤,又有这么多人受了牵连。”
大皇子沉吟片刻,才缓缓的问道:“那个胡半仙除了说你命中有一劫,在四月五月之间,不能靠近有山有树的地方。还说了别的没有?”
萧月儿摇摇头:“我当时被吓了一跳,哪里还有心思问别的。”
见他脸色不愉,心里一个咯噔,急急的说道:“大皇兄,你该不是在疑心宁汐什么吧!她当时也是好意,想带我去见识见识权当解闷。谁能想到胡半仙会说这些。”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胡半仙竟然说话如此灵验。 大皇子眸光一闪,笑着安抚道:“你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你结交了这么一个好朋友,皇兄也替你高兴。父皇一会儿就该来了,你快些进去梳洗拾掇,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父皇看了一定高兴。”
萧月儿这才松了口气,笑眯眯的点点头,进了内室去了。待萧月儿的身影消失之后,大皇子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胡半仙……这样的把戏骗骗无知少女还差不多,哼!不管这个人是在装神弄鬼还是真的精于看相,他都不能轻易放过他! 正坐在马车上的宁汐忽的背脊发凉,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偏偏又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菊香偶尔一抬头,见宁汐一脸凝重,忍不住问道:“宁姑娘,你想到什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宁汐掩饰的笑了笑:“没什么。”
菊香倒也识趣,并没多问,笑着扯开了话题:“公主殿下的驸马已经选定了,最多明年就会大喜。说不定今年年底就有好消息呢!”
宁汐勉强的笑道:“是啊,真是件大喜事。”
菊香笑着叹道:“男女之间果然有缘分这回事。之前圣上给公主挑了不少驸马人选,公主殿下却一个都看不中。没曾想去了西山一回,竟然就相中了未来的驸马爷。这真是良缘天定了。”
宁汐垂下眼睑,静静的听菊香絮叨:“……说起未来的这个驸马爷,可真是响当当的男儿。相貌冷峻,一身阳刚之气,听说他武艺超群,朝中所有的武将都不是他对手……” 宁汐越听越不对劲,霍然抬起头来:“你说的是到底是谁?”
容瑾是翩翩美少年没错,可从听说他有什么过人的武艺吧!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菊香一愣,疑惑不解的说道:“说的当然是未来驸马爷啊!”
以宁汐和公主的交情,不可能不知道驸马是谁吧! 宁汐的呼吸急促起来,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迅速的闪过,俏脸隐隐发白:“未来驸马爷是不是新科状元容瑾?”
菊香哑然失笑:“当然不是,驸马爷是状元郎的二哥容琮容大人……”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宁汐俏脸煞白,呆呆的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菊香的这句话。 驸马爷不是容瑾,是容琮!她一直都误会了! 是啊,她当时只问了是不是姓容,就武断的以为那个人是容瑾,压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容琮! 宁汐死死的咬着嘴唇,老天,她到底对容瑾做了什么?他在宁家院子里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她的冷言冷语,心高气傲的他一定被气的快发疯了吧…… “宁姑娘!宁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菊香一连喊了几声,宁汐却恍若未闻。菊香着急之余,用力扯了扯宁汐的袖子:“宁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宁汐定定的看了过来,半晌,才张口说道:“菊香姑娘,麻烦你送我去容府。”
“这……”菊香显然有些为难。公主殿下亲口吩咐过,一定要安然无恙的送宁汐回鼎香楼。若是半途去了容府,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如果公主殿下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坚持要去的。”
宁汐急急的说道,满眼的恳求。 菊香权衡片刻,便点点头应了,撩起车帘,扬声吩咐车夫:“去容府!”
车夫高声应了,一甩马鞭,马车便换了个方向。 宁汐心乱如麻,一路上无心说话。 菊香见她一脸的失魂落魄,也不敢多问。马车里寂静无声,只听到嗒嗒的马蹄声。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容府到了! 宁汐轻声谢过菊香,深呼吸口气,便下了马车。她从容府大门进去的次数极少,看守大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并不认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不客气的问道:“这位姑娘,你来我们容府找谁?有拜帖吗?”
宁汐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那个守门的瞄了她身上的粗布衣裳一眼,轻蔑的说道:“既然没拜帖,还请姑娘改日再来。我们容府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真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样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刁奴!宁汐有些无奈,只得陪笑着说道:“我有要事想找容三少爷,烦请你替我通报一声。”
那个守门的故意装聋作哑,只当没听见。待手中被塞了一些碎银子之后,才有了笑脸:“好吧,我就替你进去通传一声,至于三少爷肯不肯见你,我可做不了主。”
是啊,他现在还肯见她吗? 宁汐心里滑过一丝苦涩,挤出笑容来:“烦请你说一声,我姓宁。”
一听到这个姓氏,那个守门的忽然“咦”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你姓宁?你该不会就是鼎香楼的宁姑娘吧!”
宁汐点点头:“我就是。”
容府上下谁人不知三少爷的心上人就是鼎香楼的宁汐? 那守门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点头哈腰的陪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认识宁姑娘,真是该死。我这就去通传一声,请宁姑娘稍候。”
说着,便一溜烟的跑了进去,动作别提多利索了。 宁汐忐忑不安的在门房等候。容瑾,你还肯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