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之后,宁汐问菊香:“公主殿下这些日子很忙吗?”
她们两个好久没见面了。 菊香笑道:“倒也没什么忙的。不过,还有两个月公主殿下就要完婚了,皇上常叫公主殿下过去陪伴,所以一直没什么闲空。这不,刚一有空,就惦记着宁姑娘了。”
宁汐笑了笑,心下稍安。菊香神情自然,不像在说谎。看来,确实是萧月儿要见她。跟大皇子没什么关系! 菊香瞄了满腹心事的宁汐一眼,似想问些什么,终于又忍住了。 宁汐抬眸,见了菊香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动,试探着问道:“菊香姐姐,你在宫中,是不是听到些什么?”
大皇子去鼎香楼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说不定连萧月儿也知道了。 菊香圆滑巧妙的应道:“倒是听了一些,不过,公主殿下知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宁汐垂下眼睑。听菊香的话音,显然萧月儿也有所耳闻。今天特地召了她过来,和这件事也不无关系吧!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皇宫的侧门。照例交了腰牌之后便放行。宁汐跟在菊香身后,默默的向前走,心里不断的思忖着待会儿见了萧月儿该说些什么。 走到大皇子寝宫附近,宁汐下意识的有些紧张,唯恐菊香像当日的崔女官一样领着她转弯。好在菊香步履不疾不徐一直向明月宫走去,宁汐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可惜,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刚到了明月宫,她就被领着到了一间僻静的偏殿外。 宁汐警觉性极强,立刻顿住了脚步:“菊香姐姐,公主殿下在里面吗?”
菊香老老实实的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公主殿下吩咐过了,只要你一过来,就把你领到这儿来。”
宁汐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怎么也不肯进去:“我在这儿等一等公主殿下。”
那扇精致的雕花门里,等着她的会是谁? 话音刚落,一张熟悉的人影出现了。宁汐的目光刚一落到他的脸上,笑容便僵住了。 竟然是大皇子身边的亲随高侍卫! 高侍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宁姑娘,你总算来了,殿下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果然是个陷阱! 宁汐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掌心被指甲戳的隐隐作痛,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心里满是惶恐和惊惧。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这里是皇宫,喊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救她…… 高侍卫欣赏着宁汐难看的脸色,好整以暇的说道:“宁姑娘,殿下已经等了很久了,你还是快些进去吧!要是惹恼了殿下可不太好。”
宁汐深呼吸口气,看向菊香,语气冰冷:“这是公主殿下特意安排的吗?”
如果不是打着萧月儿的旗号,如果不是熟悉的菊香去接她,她怎么可能这么毫无防备的到了皇宫里,落入眼下这般尴尬无助的境地?这一切,到底是萧月儿的主意,还是大皇子的安排? 菊香咳嗽一声,眼神有些闪躲:“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奉公主殿下之命行事!”
好一个萧月儿! 宁汐不怒反笑:“好,很好,麻烦你去回禀公主殿下一声。从今以后,我宁汐和她恩断义绝,再也不是朋友。”
语毕,看也不看面色难看的菊香一眼,直直的走到门边,推开了精致的雕花木门。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想避也避不开,那就挺直了腰杆去迎接这一场狂风骤雨吧! 门开了,幽暗的偏殿里,一个人影束手而立,眼神深不可测,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牢牢的盯紧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宁汐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遥遥的行了一礼:“民女见过大皇子殿下。”
竟然丝毫不见慌乱。 大皇子的眼底掠过一丝激赏。这个看似纤弱的少女,每每迸发出的坚强勇敢,总是那么出人意料。让人心里痒痒的,有种打破她面具的强烈冲动。 “宁汐,”大皇子轻飘飘的喊出她的名字,像玩味似的,又喊了一遍:“宁汐,你有个好名字。”
宁汐的唇角浮起一丝讥讽的微笑:“殿下费了这么多心思召见民女,只是为了夸赞民女的名字动听吗?”
大皇子挑了挑眉,一股无形的威严迎面逼来:“宁汐,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厨子,竟然这般和本王说话?”
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怕的? 宁汐淡淡的笑道:“民女不仅是个厨子,还是容瑾的未婚妻。殿下却不顾世俗目光,召我单独在此相见。不知这样的行为又算什么?”
抬眸直视大皇子,一字一顿的问道:“难道殿下就不怕悠悠众口吗?”
那双明亮的双眸骤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让世间所有的宝石都相形失色。瞬间点亮了她本就秀美的容颜,散发出惊心动魄的美丽。 那样炫目的美丽,就连看遍美色的大皇子也心荡神驰了,忍不住上前几步:“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容瑾的未婚妻,可据我了解,容瑾至今尚未定亲。不过是私相授受罢了!本王就算现在要了你,也没人敢来找本王!”
侵略性十足的话语一字一字的钻入宁汐的耳中。那双幽暗的双眸里,跳跃着的光芒令人心慌。 宁汐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却鼓起勇气应道:“殿下志存高远,绝不会做出这等欺占民女的事情。”
志存高远?大皇子的脚步一顿,微微眯起了双眸。她这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宁汐见说的话奏了效,心里暗暗一喜,定定神说道:“殿下,民女和容瑾两情相悦,早有白首之约。容瑾已经准备找人上门来提亲,说句不知羞耻的话,民女此生绝不会委身他人。如果殿下一再相逼,民女也只能以死明志。”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的拔了发际的发簪,将尖锐的一端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大皇子也是一惊,不假思索的说道:“你别乱来。”
那细细的尖锐的发簪,抵在宁汐的喉咙处,简直触目惊心。 宁汐眼神冰冷,手下微微用力,尖锐的簪子戳破了细嫩的皮肤,渗出一丝鲜血。她却恍若未觉:“殿下,民女一无所长,不过空长了一张不错的皮囊。对殿下来说,美人唾手可得,何必一再苦苦相逼?”
大皇子眸光一闪,却不敢再逼近:“宁汐,如果你跟了本王,本王以后绝不会亏待了你。虽然只能做侍妾,不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少不了你的。等日后本王继承了皇位,封你为妃,一世荣华,有何不好?”
威逼不成,又换成诱之以利吗? 宁汐扯了扯唇角:“多谢殿下抬爱,不过,民女只想和心爱的男子终身厮守,这样的荣华富贵,民女要不起,也不想要。”
被这样一再拒绝,大皇子终于动怒了,眼神阴鸷:“宁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今天既已踏入这个门,就是本王的女人。”
竟不顾及宁汐手中的簪子,又逼上前来。 “殿下,难道你就不顾及容府吗?”
宁汐几乎压抑不住心里的恐惧,近乎嘶喊了出来。 当然要顾及!所以他才没有明目张胆的将宁汐抬进府中,而是设局将她骗了过来。只要造成既定的“事实”,容瑾就再也没有立场和他争夺宁汐了。 大皇子冷笑一声:“宁汐,容瑾对你倒还有几分情意。可容府上下岂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和本王撕破脸?你可别忘了,月儿很快就是容府的媳妇了。有月儿在,容府只能站在本王身边,为本王出力。”
果然算无遗策!宁汐眨眨眼,将到了眼角边的泪水强自咽了回去。 不能哭,泪水在此刻毫无裨益,她要迅速的想出对策来。不然,今天只怕真的要失身于此或是命丧此地了…… 就在两人只有两步之遥的时候,宁汐忽的说道:“殿下,你想不想知道将来登上皇位的是谁?”
大皇子霍然停步,眼神灼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一把总算赌对了。 宁汐不敢松懈,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皇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当日,我做的梦,并不止公主殿下丧命于西山。我还梦到了幕后的凶手,还有争夺太子之位时的阴谋。以及最后登基的人。不知殿下对这些可有兴趣?”
偏殿里一片沉寂。 大皇子的眸光越来越亮。宁汐说的这一切,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太大了。在这样的诱惑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让步…… 大皇子面色的细微变化瞒不过宁汐的眼睛,她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下一些,稳稳的说道:“只要殿下肯放过民女,民女愿意将这一切告诉殿下。殿下也能及未雨绸缪早做防备。”
大皇子挑了挑眉,眼神危险极了:“你在和我谈条件?”
宁汐毫不示弱的回视:“民女自知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只希望殿下高抬贵手,放民女一回。”
放过她这一回,以后只怕也没有再得到她的机会了…… 大皇子面色深沉,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