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惠诡异道：“妈，你是不是记错了，小叔最不爱吃这道菜了，上次小婶儿做这道菜，还被小叔说了呢。”

当时她说想吃土豆焖肉，小婶儿就做了一盘，结果小叔看到桌上有这道菜，当下就变了脸色，后来听说是她要吃，才没再说什么。　　林凤英正打算给司伟民夹菜的手臂一僵，神色尴尬道：“你现在不爱吃土豆焖肉了啊？”

实际上，她更想问，司伟民是不爱吃土豆焖肉了，还是不愿想起做土豆焖肉的人。　　“小叔，你以前很爱吃吗？”

司小惠奇怪的看着司伟民。　　就连宋羽也跟着看了过去，他总觉得林凤英和司伟民之间，不像正常的叔嫂关系。　　司伟民被三人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夹了一筷子土豆焖肉，笑道：“也没有不爱吃，只是那天刚好不想吃。”

林凤英脸上露出笑容，随手又给他夹了一筷子放进碗里，“那你多吃点，我今天特地把肉焖的很熟，吃起来不油腻。”

“嫂子，你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你自己也吃。”

司伟民僵着胳膊给林凤英也夹了一筷子菜，本是很随意的一个举动，却让林凤英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三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聊到了隔壁村上司伟民也认识的一个人，惋惜道：“王大叔家的二牛去年腊月喝多酒掉雪窝里死了。”

“二牛死了？”

司伟民略感意外，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拧眉道：“他今年三十岁都不到吧？”

司伟民对二牛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前，那时候二牛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黑黝黝的挺壮实，性格敦厚，挺实诚善良的一个孩子，每次见到他，都会跟着司辰叫一声小叔。　　没想到这么年轻，说没就没了，人生无常，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二十七岁。”

林凤英叹息道：“可怜他家三个孩子，最大的才七岁，最小的才一岁多，刚会走路不久就没了爸爸，二牛媳妇都快哭死了，要不是有大牛帮着照看，二牛媳妇差点就带着孩子投河了。”

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啥也不懂的孩子，若是没人帮衬，根本没办法生存，林凤英当年情况和二牛家差不多，所以对这种事情深有体会。　　“大牛人不错。”

司伟民想到自己丢下嫂子母子三人那么多年，内心又是一阵愧疚。　　“谁说不是呢。”

林凤英话锋一转道：“大牛说话一直结巴，性格老实嘴巴笨，到现在也没娶到媳妇，后来几个亲戚一商量，询问了大牛和二牛媳妇的意思，就让两人凑成一家过日子了。”

说完，林凤英瞥了司伟民一眼，他似乎也懂了一些林凤英的意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不是很好看，也没吭声。　　司小惠却对这事儿有很大的意见，鄙夷道：“这也太恶心了吧？大牛咋能娶弟媳妇呢，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要被人笑话死啊？哪有俩兄弟娶一个媳妇的，真想好好照顾弟媳妇和孩子，那就好好照顾呗，娶了弟媳妇算是咋回事啊？”

“这有啥恶心人的？”

林凤英拉下脸色道：“二牛媳妇带三个娃娃，要是没有大牛帮忙照看，她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咋过日子？外人谁会娶带三个孩子的女人，只有大牛才会真心实意对二牛的孩子好。”

“你不是也一个人把我们三个带大了吗？”

司小惠撇嘴道：“大牛和二牛媳妇没准早就有一腿了，要不然咋会弟弟死了没多久就娶弟媳妇？”

“你咋说话的？”

林凤英像是被踩了尾巴，筷子往桌上一拍，从来没见过林凤英发那么大的火，司小惠吓了一大跳。　　“聊个天而已，你生啥气啊？”

“是啊！聊个天而已，别动气。”

司伟民看着林凤英道。　　林凤英也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慢慢缓和了情绪没再吭声。　　有了这个小插曲，谁也没再说话。　　吃完饭，林凤英收拾了碗筷，本想让司伟民带她找个小旅馆住，司伟民觉得太晚了，加上林凤英是第一天到这边，人生地不熟，住外面他不放心，便让林凤英住在了他的卧房里，他则在客厅睡了一夜。　　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林凤英十分拘谨，同时也对屋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想着这么多年，司伟民抱着袁彩珍睡在这张床上，她心里就开始冒酸水，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当年她甚至想过丢下三个孩子，跟司伟民一起走，可是司伟民放不下小惠，不想让小惠没了爸还没了妈。　　早知道佟耀辉会资助她家，当初她就不顾一切跟着司伟民走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啥都晚了。　　桌上摆着司伟民和袁彩珍的合照，袁彩珍没她年轻时好看，却比现在的她年轻，比她会穿衣打扮，还会化妆，活了一把年纪，桌上的这些化妆品，她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用在脸上了。　　林凤英走到衣柜前，没忍住打开柜门，里面司伟民的衣裳没几件，袁彩珍的却不少，整整一个大衣柜都被装的满满当当。　　屋里的一切都是林凤英向往的，却都跟她无关，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明明只隔了一堵墙，林凤英却觉得自己和司伟民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这边林凤英还在暗自神伤，家属院的司辰却刚刚下班，他习惯性先去洗手间洗手洗脸，佟瑶站在一旁给他递干毛巾，顺便说了林凤英的事情。　　“咱妈过来了，她非要去小叔家，我拦不住，干脆就把她送过去了，你这几天啥时候下班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一听说林凤英到了京都，并且直接去找了小叔，司辰脸色瞬间黑沉一片，接过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面无表情道：“我最近比较忙，她愿意住在小叔家，让她住个够。”

见他一副放任不管的态度，佟瑶眨眨眼，歪头看着他道：“阿辰，你是对妈有意见，还是对小叔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