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陆县令的小妾赵姨娘神秘兮兮的说道:“老爷,听说两年前死去的李红,她的棺木不知为何突然被打开,里面还有一封书信,他的叔叔把那封信拿出来,由于他不识字,只好找了街头上替人书写书信的书生看,你猜上面写着吗?”
李红是清风镇人,家境贫寒,却长得十分漂亮。 在这古代,没有自保能力,长得漂亮就是罪过。 很不幸,她被陆县令看到了。 陆县令觉得自己瞬间沦陷了,发誓要把她纳为小妾。 李红给他的感觉,与叶轻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李红是柔弱的水仙花,叶轻是带刺的玫瑰花。 而且以前的心境也不一样。 都说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当时的陆县令刚来,没那么大胆。 只是暗地里去找过李红,但李红性格非常烈,陆县令得逞之后,她就自杀了。 她年迈的父母不堪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一年之内相继离开。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李红是因为贫穷才自杀。 只有陆县令才知道实际情况。 但他却没有为那可怜的姑娘留下过一滴眼泪,只是很惋惜,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不领他的情。 正在看书的陆县令愣了一下,将书卷搁下,望着赵姨娘的脸:“什么时候的事?”
赵姨娘:“大家都传开了,就是昨天的事。”
“信上写是什么?”
陆县令却没有想过,时隔两年多的时间,棺材里为何会有信,而且不会腐烂。 赵姨娘:“信上说她命不该绝。而且外面的人都在传,说是李红的叔叔找了相命先生看过,说李红,本来应该有富贵命的,不是皇后娘娘,最少也是个贵妃。”
陆县令拿书敲了敲赵姨娘的头,失笑道:“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皇后贵妃,一派胡言。”
“真的。”
赵姨娘说的一板一眼:“大家都在传,李红这辈子做不了娘娘,那么她下辈子肯定能投胎到帝王家,前提是把害死她的那个人找到。你说,她不是自杀的吗,为什么说有人害她呢?”
陆县令有些生气的扬声说道:“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是什么鬼话,一顿乱传道,有什么意思?”
赵姨娘有些委屈:“又不是只有妾身说,现在主要出了衙门,大街上的人都在说。还听说,那相命先生说了,李红富贵中断,本该是死后下阴曹地府的,但老天爷念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只要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就能将她送上天为仙。”
“又是上天,又是下地的,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县令已经彻底怒了,将书一扔,霍然起身离开。 赵姨娘在后面叫道:“老爷,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我不说便是了,老爷,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眼看着陆县令越走越远,直到人影消失,赵姨娘惆怅的坐了下来,哀怨极了,早知道就不怎么八卦了。 陆县令一气之下走出了衙门,值晚的衙役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 陆县令走在孤冷漆黑的大街上,忽然觉得身子总透着莫名的冷。 他仰头看了看天空,一轮弯月高高悬挂在空中,月色撩人。 不知为何,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越发显得寂静和阴森。 陆县令站在路中央,眼睛却看向了李红家的方向,从这里过去,隔了好几条街,有点距离。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缕白影,莫名的觉得很熟悉。 眉头皱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忍不住开口:“姑娘,你是谁?大晚上的为何还在这里?”
那道白影听到声音,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站着。 陆县令觉得这个人一点礼貌都没有,不由的大声说道:“没听到本官问话吗?”
陆县令说着,直接一掌拍在女子肩头,想让她转过头来。 这动作实在是太没有礼貌。 女子还是没动,但陆县令却感觉到,那女子的身子很凉,自己一摸,仿佛能摸到了冰川一样,冰到骨髓里。 在这阴森森的晚上,陆县令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颤巍巍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为何如此冰冷?”
而女子依旧未动,只是头颅,微微往旁偏了一下,但因为月色不明,女子又长发披肩,陆县令没有能够第一时间看清楚她的面容。 那个女子微微动了动,便把陆县令的手抖掉,然后缓缓的向前走去。 突然感觉有人拍一下他的背后,回头一看,却没有人。 等陆县令再转过头,却发现,整条大街除了他自己,一个人都没有。 陆县令吓了一跳,他的手臂上、脖子上瞬间激起了鸡皮疙瘩,冷汗直流。 他捏着袖子擦了擦汗水,脚下有些打颤,艰难的转身,便要往回跑。 可是,不知是地面太滑,还是他的腿太软,刚跑两步,一个跄踉,摔倒在地。 摔倒了,那就起来吧。 可是,陆县令觉得手上粘糊糊的。 将自己的手,缓慢的抬起来,送到眼前,睁开眼,就着淡淡的月色一看,吓得他差点就尖叫出来。 他清晰的看到,只是摩擦有点微痛的手掌,此时此刻竟然全是血,而且,这些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直在流。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陆县令大脑开始涣散,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脑中,却想起方才家中赵姨娘的话。 他闭着眼睛,深吸口气:“不,不可能。”
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无知之人的愚见。 他赶紧将掌心在衣服上使劲的蹭干净,那力道,像是要刷破一层皮似的。 可是,他把整件衣服都擦完了,手上的血依然没有擦干。 越擦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失了分寸。 管不了这么多了,赶紧跑吧。 等他快跑到衙门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跟踪他。 鼓起勇气,猛然一回头,他就看见,就在他不的不远处,竟是有道白影,静静的立在那里。 “你是谁?”
他声音不大,音色颤抖,明显是怕极了! 而那白影,依然一动不动的。 陆县令害怕极了,心里掠过很多想法,但想的最多的,只有一点——他现在和刚才遇到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他冷淡的哆嗦了一下,后背紧贴着墙壁,全身都在不住发抖。 白影走了过来,速度并不快。 陆县令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慢慢终于走到陆县令面前,随着白影越走越近,白影之人的容貌,终于露了出来。 “鬼呀。”
一声惨叫响彻天际。 … 陆县令这几天总是精神恍惚,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小妾赵姨娘实在是担心,把大夫请到家里来。 大夫探了脉,表示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没休息好导致精神不济。 赵姨娘觉得很疑惑,那天晚上,老爷出了一趟门,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 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打死都不说。 再然后,每天晚上他就在书房里坐到天亮。 大夫开了几副安神药,叮嘱三碗水煎成一碗。 看着无精打采的赵县令,赵姨娘试探性的问道理:“大人,可是为了叶轻之事烦闷?”
陆县令忍下愈发难看的脸色,不抬眼皮的对赵姨娘点了下头。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要想盛宠不衰,就得投其所好。 赵姨娘眼珠子一转,说道:“大人,要不就由妾身出面会会叶轻?”
陆县令想到被叶轻拿着匕首抵在脖子上,心里直发毛,摆摆手:“不用,本官都搞不定,你又有什么办法。”
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叶轻,但是他有苦说不出啊。 总不能跟别人说他见到鬼了吧。 而且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再说了,李红是因为他才自杀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把事情说出来,那岂不是把他做的丑事抖出来了吗?自投罗网吗? 不行,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 从那以后,陆县令只要睡着了,就一直在做噩梦。 应该说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道白影。 就因如此,导致他精神不济。 慢慢地,他都不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就能书房也不敢去了。 要去的话,就要有人陪着。 这天晚上,陆县令到底忍不住疲惫,打了个炖儿,但一觉醒来,却发现旁边已经没了人。 陆县令这下子就不敢睡了,坐在床上,将外面的衙役叫了进来,也不做什么,就是叫陪着。 这都叫什么事啊,你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人陪着吗? 我们是衙役,不是你家的下人,外面还有那么多活要干呢。 大家叫苦连天,却不敢说出来。 陆县令再一次被噩梦惊醒,一睁眼,便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人脸,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尖叫出声。 陆县令这一叫,将赵姨娘也吓得不轻,连忙后退两步,慌张的道:“老爷,是妾身,是妾身……” 看清那人的容貌,确定是自己的人,陆县令才重重喘了口气:“芬儿,是你呀!没吓到你吧。”
赵姨娘连忙请罪:“老爷恕罪,妾身看老爷满头大汗,想为老爷擦擦汗,却不想惊醒了老爷,老爷恕罪!”
陆县令闻言,摸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摸到满手的热汗,然后觉得浑身湿黏,后背都湿透了。 陆县令觉得浑身不舒服,对赵姨娘说道:“去烧水,本官要沐浴更衣。”
“这个时辰?”
赵姨娘看看外面的天色,此刻还是二更天,竟然还要烧水沐浴。 但赵姨娘不得不听从吩咐。 当然,赵姨娘并未亲自去,而是唤了门外守着的两个侍女去准备热水。 热水很快准备好,陆县令洗完澡,等换好衣服,却是一丁点也不想睡了。 这会儿,还不到三更天,赵姨娘虽然很困,却不得不坐下来陪着陆县令。 “芬儿。”
陆县令有些恍惚的问:“你相信这世上当真有鬼吗?”
赵姨娘一愣,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还记得她当时说李红的叔叔请人给李红做法事,他还说她疑神疑鬼的呢。 想了想,还是选择认为比较合适的回答:“妾身认为,苍天有眼,万物有灵,这世间千奇百怪之物,什么都有,所以鬼怪,自然也是有的,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寺庙和得道高僧。”
“那你说,人可以看见他们吗?”
“妾身就不知道。”
陆县令突然阴森森的说:“你说,为何……要让我看见那些…。”
赵姨娘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老爷,你看到了什么?”
陆县令被赵姨娘那目光看的有些渗得慌,又扬声唤道:“来人!给本官来人!”
赵姨娘此时,却站了起来,他慢慢的朝床榻走去,在陆县令逐渐慌乱的目光之中,她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老爷,你叫不来人的,他们都去睡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陆县令终于意识到不对,脸上表情变得难看极了:“你你…” 赵姨娘微笑着道:“老爷,这世上有鬼,您说的没错,所以,便劳烦老爷去地狱吧。”
赵姨娘说着,突然伸出,手里头,竟攥着一把匕首,在烛光下银光闪闪。 “大,大,大胆,快来人,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陆县令吓得嘶吼起来,一边吼,一边疯狂的将手边的东西往赵姨娘身上砸。 陆县令想下床跑走,却在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冲向大门时,腿被拉住。 陆县令回头一看,就看到赵姨娘正咧着一张恐怖的脸,一手抓着他的腿,将他整个人给拉扯回去。 房间里,影影绰绰的烛光,摇曳晃荡,窗外的月光,却明亮皎洁。 恐怖的惨叫声响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陆县令见到鬼的事,在衙门里传得沸沸扬扬。 张力波昨夜一夜未睡好,早上才迷迷糊糊打个盹儿,刚醒来,便人的禀报声惊住:“什么?大人,怎么了?”
衙役忙点头:“是,是啊,就是大人,他他人不对劲。”
张捕头连脸都不冼,急匆匆地去了衙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