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洛缨好容易拼命抢了一口呼吸,朝芫芜伸手:“芫……芫芜,带我、带我去上京!”
芫芜曾带她从千里之外的黎县,瞬间回到蒙城,虽然她不清楚上京距离蒙城有多远,但这时候,能寄予希望的人只有他了。“姑娘这个样子如何去上京,再说这么远的路,也来不及了呀!”
又是为了云沐尘?这祸害都离开了这么多天,怎么就又招惹得洛缨如此。不用问也知道,定然是侯冬说了什么。芫芜不禁气结,盯着洛缨顿在半空的手,不由攥紧了拳头,紧咬着牙根,猛地别过脸道:“对不起洛缨,我办不到。”
刹那间,堵在胸口的什么东西猛地窜上喉咙,洛缨下意识推了侯冬一把,张口的瞬间,一大滩黑红色污血喷在床前。芫芜面色顿时惨白。侯冬即刻从地上爬起身,再次蹲在床前。吐过血后,洛缨慢慢褪下面上潮红,让她得以松了口气,哀声劝道:“还望姑娘您保重身子,这都是侯爷的命。”
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家侯爷带着满心遗憾,黯然上路。若非洛缨要将侯爷留给她的东西交出去,枉费这番心血,她是无论如何不敢说的。洛缨疲惫地闭了闭眼,眼里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身前砸。“姑娘,侯爷留给您的东西不能交出去,只要信物还在,不论将来李记银号赚多少,最终都会分您一半的。”
云沐尘是真的将她后半辈子都安顿好了。听了这些话,洛缨更觉悲伤,颤抖着咬住了下唇,直咬得唇色泛白还不松口。芫芜何曾见她如此,不禁心底一慌,紧张道:“洛缨,难道你忘了云沐尘对你造成的伤害么,总不至于,你对他……”“小公子!谁人在世不犯错?人心都是肉长的,在你眼中,唯有姑娘是你亲人,侯爷呢,自他五岁起便未与人在一起过。他不懂如何与人相处,纵使伤害姑娘,已经付出这么多代价了,你还要他如何,偿命吗?”
芫芜瞪着一双眼:“你……”“够了!”
洛缨浑身颤抖,手下紧紧攥着被衾,一字一句道:“出去。”
两人悻悻收声,担忧地看了眼洛缨。洛缨满是疲惫的把脸埋进身前,隐隐作痛的心口,让她每喘一口气都要小心翼翼。直到房门被关上,洛缨才埋首棉被中哽咽地哭出声。为何她会这么难过?心脏好似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消失。还没还他一刀,还没有把之前受到的委屈还给他。然而那个霸道又让她恨的疯子,连一声招呼都不打,要从她世界里,消失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可是明明,她住着云沐尘的宅邸,连他这辈子积攒的所得,也尽数留给了自己,这算什么,让她记在心里感恩戴德吗?“云沐尘……你这混蛋!”
凭什么,一句好好的交代都不留,留她一人承受这些无妄,明明欺负人的是他,现在好像是她辜负了一片痴心。哭得累了,洛缨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梦中是那日分别前,云沐尘看到天光放亮时,绝望抹脸的表情。忽见他孑然起身,下一刻,洛缨蓦然伸手,拽住他半幅鲜红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