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揣着小心，一副低眉顺眼模样。却不料，司命一杯接一杯饮着茶，既不开口，也不抬眼看他，沉默到他就快站不住脚时。“既如此，本君在此恭贺益算星君重归神位。”

司命说着，端茶杯的手做了个“敬”的动作，语气格外温和。这是打算撵人了。李凌不做迟疑，立刻端起自己面前茶杯，“多谢文昌神君。”

喝过茶，李凌躬身揖礼，直起腰时，脸上小心谨慎的表情骤然消散，意味深长的目光，飞速打量了眼九阴。司命正低眼端着茶杯凑到唇边。“话说回来，水神这一世的路不见得比前世好走，九阴，你若护他不住，届时，我定会重新回来。”

闻言，司命猛然抬眸，只见眼前人影迅速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不由挑了下眉梢。这是打量他此刻追不着李凌，就敢大放厥词？这时，张峰手里提溜着一条小指粗细的细鳞白蛇，缓步上前。远远的，瞧见司命低眸搁下手中茶杯，随即缓慢掀起眼皮，唇角笑意邪魅，淡淡道：“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张峰抬头斜睨了眼半空，顿了顿，低首扔了手上那条水蛇。细鳞白蛇落地化作彦予，在地上一连打了好几个滚，堪堪停下，满脸惶恐地跪在地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司命冷冷斜去一眼，目光森寒。“主子，这条蛇怎么办？”

张峰抱拳躬身。司命沉默片刻，张口时，语气不急不缓：“本王穷！峻王府不养闲人。”

张峰抬头看了看司命，漫不经心拂着身上并不存在的浮尘，略一沉吟，恍然道：“属下这就去通知厨房今晚加汤。”

“嗯……记得炖足五个时辰。”

司命说着，转眼又去摆弄桌上那套白瓷茶具。“是。”

张峰低头应声，在无人得见的地方，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随即弯腰去拎彦予。“不要！”

看到那只大掌袭来，彦予惊恐坏了：“不要炖我，我、我愿意回到姑娘身边，哪怕她要杀要罚。”

张峰手下一顿，偏头看向司命。司命唏嘘道：“真可惜，你亲手杀了她爱的人，你说，她怎么可能留下你？”

“我……我有办法，若姑娘不肯收留我，到时不用你们抓，我自己回来脱了这身皮，跳锅里给你们炖汤。”

司命仰起头，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好似在认真考虑他说的话。彦予目光死死盯着他，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顿觉生机全无，一脸绝望朝张峰望去，谁知对方看都不看自己。“也好！”

司命低下头，眉眼间神情温和，深深看了一眼彦予，“可知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能讲？”

彦予这条千年水蛇，何等精明，头点得好似鸡啄米：“懂，懂！”

司命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早去早回，本王着急喝你的汤。”

彦予：“……”夜幕下的郡守府门前，依旧排着长蛇一样的队伍。府内，一众丫环小厮忙着摘房檐下挂着的红绸，一一换成了白布，喜庆的红灯笼被替换了写着奠字的白灯笼。灵堂前，洛缨跪在棺材旁，视线一瞬不瞬盯着小丫环面前烧着金纸，双目失神。跳动的火光印在她没有一点表情的脸上。只听一声呼天抢地的女子哭声，朝堂前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