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缨诧然的偏头，看了一眼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李氏夫人。于她而言，险些气死李老爷，不论受怎样的责罚，她都是没有二话的，却在听到这个“正途”有些困惑。“娘……什么算正途？”

“尊父母之命便是正途，男女和合便是正途！过去娘怜你身体不好，待你从未严苛，便是你爹管教多了也常与他置气，却想不到，你竟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

洛缨：“……”她收回视线，抬眼看向摆在高处的一面面灵牌。李凌死了，连被请进宗祠的机会都没有，就连本该与他定亲共度此生，这么好一个姑娘，也终是无缘了。可是……那都是李氏夫妇想加诸在李凌身上的。如果他没死，真的领自己入李家，李氏夫妇是否会拿出家世、出身这样的东西，说他们之间不算正途？洛缨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孩儿不懂！这世上至真至诚真心，无论爱的是谁，只要没伤害他人，这份情离得哪门子经，叛哪门子道？”

李氏夫人气得声音颤抖：“你！你……”她眼前一黑头重脚轻，撞着摆灵牌的高台，这才趁势稳住了身子。“暖儿娘亲与我一起长大，娘嫁人前，常与她一个闺房吃住，可惜嫁人后，我们只能偶尔互通书信以解相思。”

可就在半年前，林昭暖娘亲因病过世。仅三个月，林家老爷便抬回个领着七、八岁男童，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逼着林昭暖喊娘，又让那孩子喊她嫡姐。他们怀疑是林家老爷暗中害死了林氏夫人。可人已死，苦于无凭无据，心知肚明的事但谁也没办法。好在林氏夫人临死前，拿出一块玉，逼着林老爷送林昭暖来李府定亲。林昭暖尚未及笄，若这时候不与李家定亲。谁知道过两年，林老爷和那毒妇把她随随便便嫁去哪儿。女子一生两次投胎，一次出生，一次嫁人。前一回林昭暖投的虽不尽如人意，但林氏夫人建在时，她也算过得舒心。以后呢？李氏夫人对林昭暖多有爱怜，自然不能眼睁睁看她身陷火坑。“凌儿，你……你与西怀侯的事若是传出去，暖儿该怎么办？回林府等死，还是真如他所言，你们三个……”洛缨猛然抬头：“娘！这话您怎么知道的？”

“凌儿啊！幸亏听到这话的是你爹书房里伺候的下人，你……你糊涂啊！”

洛缨默了默，撑着身体的两条胳膊颤抖着，已有些挨不住了。直到她被若离背回房，趴在暖榻，依旧久久回不过神。林昭暖的身世自然遭人同情怜惜。但这样强摁牛头喝水，又真的好么？然而不等她想明白，便听内室外响起轻浅的女声。洛缨犹豫了一瞬，开口道：“若离，请林昭暖姑娘进来吧。”

“不必了，我……我就搬个杌子坐在门口与李公子说说话。”

洛缨苦笑：“随你意。”

杌子搬了来，林昭暖小心翼翼地坐着，瞧着有些拘谨。“李公子，你不记得我了么？”

洛缨有些尴尬，迟疑道：“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以前的事……我大多都不记得了。”

林昭暖怅然道：“哦……那会儿我也才刚刚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