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脚下。云沐尘翻身下马后几乎是一步不停,直到一把推开木屋的门,瞧见两个正在抹泪的人,仍有些不敢置信。侯冬迎上前来,低声道:“侯爷轻着点,姑娘刚醒但精神不好,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又睡过去了。”
“好!好……”云沐尘说着,便要往内屋钻。“哎~侯爷!您现在不能进去。”
侯冬拼命拽他,却被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往门口凑近,俨然不打算进门。云沐尘在虚掩的门缝,红着眼眶往里望。洛缨微微歪着头,呼吸匀长,不再似之前见着规规矩矩仰面而卧,这是她睡着最常有的姿势,可见确实醒过。忽而,洛缨睫毛颤抖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云沐尘蓦地愣住,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吵醒了洛缨,无措得像个孩子。洛缨瞧着他在门外局促,弯着眉眼笑了笑。至此,云沐尘才确定她醒了,推开门蹑手蹑脚凑近床前,努力压低嗓子道:“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
洛缨刚张开口,毫无征兆咳了起来,直咳得上半个身子起伏。听到动静,侯冬和涟堇一前一后走进来。“侯爷,属下都说不让您进来了,姑娘刚醒,身体虚弱的厉害,您这样跟他讲话,不是要命么?”
话音一落,云沐尘脸都黑了。涟堇听了抿着嘴窃笑,而后道:“无妨,侯冬你去端点水来,有我在,姑娘想什么我来跟侯爷讲。”
云沐尘脸色这才好了些。涟堇搬了个小凳坐在床头,根蔓钻入洛缨皮下,将感知到的话一句句说给云沐尘,当起了两人的传话筒。洛缨是真的太虚弱。才刚问了李记铺子和军营的事,涟堇说完一回头的工夫,却见她已经闭上眼睡着了。于是她悄无声息退了出去云沐尘则坐在床沿,满脸温柔看着洛缨,不舍得走。三人在外屋围坐一团。芫芜叹了口气:“看样子还得再吃些银丝草才行。”
涟堇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你最好想想别的办法,方才我正好听到侯爷在说粮的事,整个军营都吃不饱。”
侯冬已许久未去过军营,以至于她很惊诧:“这么严重?”
芫芜道:“之前就是因为没粮,云沐尘才改变雪域天气,现在为了给银丝草生存环境,种粮行不通,自然艰难。”
涟堇略一思索,叹道:“侯爷为了给咱们这里送粮,许是把他自己那一份送了过来,我瞧他碗里只有米汤。”
侯冬陷入好一阵沉默。这两年送来的粮愈来愈少,她也不是没怀疑过,但好在这两个不用吃东西,她省着点,紧着洛缨吃倒也能过。现在一听这情形,她沉声道:“既然姑娘醒了,一会儿我跟侯爷回军营,这里就由你们两个照顾。”
正说着话,云沐尘走了出来。侯冬率先站起身,一瞧他略显憔悴的神色,便眼眶一热:“侯爷,属下跟您回军营。”
“回去也没用,眼下这个节骨眼黎县正是春耕,没地方能借到粮。”
云沐尘道。芫芜道:“不如让雪域天气变暖,这样咱们也能种一茬?”
云沐尘抬眼看着他:“沈佳身体好了么?这会断了银丝草,身体不好反而更糟,这两年的努力岂不白费了?”